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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砚发现了一座铜矿。

思虑再三, 他没有将这座铜矿瞒下来,作为日后助小主子东山再起的储备,而是献给了朝廷。

早年齐王的势力几乎都被剪除了,凭着小主子和他们这些残部, 根本没有起复的可能。于是, 用这座铜矿为自己这些人脱了罪, 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天底下。

当今皇上好大喜功,别说这座铜矿的价值足以为他们脱罪, 便是他们什么也不献上,只要跪地请罪,说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 今上才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天命之人,他也会赦免他们。

还有什么比当初敌对之人也反叛、归降, 更显得他才是天命所归呢?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皇上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 但是秦锦夜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就有些微妙了。

“坐吧。”

秦锦夜走后,韶音招呼贺知砚坐下来。

“怎么蓄了须?”

贺知砚微微抿唇, 抚了抚精心修的胡须, 而后说道:“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

三十几的人了,为了显得稳重, 他整个人从穿衣打扮的风格到举手投足的气质,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也难怪秦锦夜第一眼看到他都没认出来。

“不好看。”韶音觑了觑他下巴。

贺知砚轻噎, 眼睑垂了垂, 很快抬起来,看向她道:“一别近四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当初她可是说, 活不了多久。那么的真情实感,贺知砚还信了。

韶音笑笑,谦虚地道:“上天垂怜罢了。”

上天垂怜?在她活过第一个年头时,贺知砚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第二个年头过去,第三个年头过去,如今第四个年头也快过去了,他早已经不这么想了。

当年那句话,就是一句谎言。

“嗯。”他点点头,“上天垂怜。”

她活着也好。让一些寡廉鲜耻的人得偿所愿,才是令人失望。

两人闲谈了几句,颇有些故友相逢的感觉。讲讲蜀地趣闻,聊聊京中轶事,不含丝毫暧昧。

饮了几杯茶,贺知砚便告辞了:“我在京中开了间茶楼,闲了可以坐坐。”

“好。”韶音笑着点点头。起身相送时,脚下又软了软,直往一旁歪去。

贺知砚下意识去扶,等到扶住她,发现她又偎他胸膛上了,不禁抿了抿唇:“夫人小心。”

“谢谢贺先生。”韶音柔弱地笑着,全然无意的模样,扶着他胸膛站好了。

正在贺知砚要走时,她却又道:“贺先生比从前健硕了。”

身子一僵,胸膛上被她按过的地方仿佛火烧火燎的,告辞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贺知砚匆匆转身,急急地走下台阶,迈开大步走了,袍角翻飞。

韶音轻轻地笑,姿态柔弱,却稳稳当当地坐了回去,悠然品起茶来。

秦锦夜回京后,便查起了贺知砚“上岸”的事。这一查,他心中既愤怒又冰凉——是真的,贺知砚真的脱了罪,而且皇上没有知会他,跟他有来往的同僚们也没有对他提过一句。

顿时,他脱力般坐到了椅子上,面容怔怔,良久,露出一个讥嘲的表情。

忙着调查贺知砚的事,以至于他好几日没怎么陪伴徐瑶月,连她病情渐渐好转了都不知道。

“月儿,你好了?”这一日,他看着徐瑶月下了床,面色虽然仍然苍白,但比之前精神了几分,不禁露出少许喜色。

徐瑶月面色淡淡:“好些了。”

“那就好。”秦锦夜说道,想起什么,“既然你身子好了,便管管府里那些不省心的奴婢,一个个没有规矩,什么都做不好……”

他列举了几项,然后道:“快过年了,与各家的节礼要准备起来了,林大人两次卖我人情,节礼可以加重三分,徐大人那边……”

他想起什么,便说一句什么。

徐瑶月站在一旁,木然听着,等他说完才来了一句:“我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年节送礼回礼之事,怎么轮得到我来操办?”

秦锦夜顿时愣住:“月儿?”

徐瑶月却不理他了,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上去更像是嘲讽,转身走了。

“月儿!”秦锦夜忙站起来,拿起拐杖,追了出去。

然而不论他说什么,怎么说,徐瑶月都不肯再管府里的这一摊子事。

管什么管?有什么好处?管得再好,没有人尊重她。管得不好,都鄙夷她是个姨娘。

徐瑶月再不肯出力了。

而曾经胡氏教导她的话,也渐渐不被她放在心上了。秦锦夜就算不宠她,又有什么?现在他宠她,也没见她的日子有多好过!

她愈发埋怨秦锦夜,怨他曾经招惹她、不回避她,导致事态一步步演变至此。

明明她听了姐姐的话,已经回到家去,准备说亲了。是他不放手,招惹她,还约她出去,惹得她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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