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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灰听到她亲口说出答案,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受。

这是它经历过的最跌宕起伏的世界,它一次次站赵渊辞,又一次次鄙弃他。看着他做的那些事,它都不知道喜欢他还是讨厌他。

韶音没管它的小情绪。

对她来说,这次任务就是来刷分的。

马上,剧情节点就要到了,而她除了没给赵渊辞生个女儿,其他都没什么偏差。

至于没生女儿,根据以往的经验,差这么一点点,并不影响结果。

这个及格,她拿定了。

*

赵渊辞最终还是找了周世子。

周世子的年纪与他相仿,亦是年轻俊才。身躯高大,气度斐然,神采湛湛,通身透着贵族子弟的气质,非常配得上男主的身份了。

“你是?”周世子看着拦在身前的人。

赵渊辞便报上名字:“赵渊辞,江城人士,与世子夫人乃是表兄妹。”

“原来是表哥!”周世子对妻子的亲戚还是很尊重的,忙唤了一声。

他打量了赵渊辞一番,见他容貌气质都不俗,心中很是赞赏,朗然道:“从前无缘得见,今日相见,咱们爷们儿好好喝一顿!”

拉着赵渊辞,往酒楼去了。

叫了一桌子菜,边吃边喝边聊。

“原来是你,工部的赵主事!”周世子大笑道,“我听说过你,表哥与嫂子的伉俪情深,满京城都视为美谈!”

赵渊辞谦虚地笑笑,说道:“这也没什么,只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当对妻子包容爱护罢了。”

“说得是,此乃君子所为!”周世子甚为赞同,“我敬表哥一杯!”

赵渊辞看着他坦然清澈的神情,心中暗道,这位周世子还真是心机深沉之辈,他暗暗敲打,他竟然能表现出一无所觉。

“说起来,还是你嫂子教我的。”他与周世子碰了一杯,神情如常,笑着说道:“她对我说,夫妻之间,当以真心换真心,如此才能百年好合,美满到白头。”

周世子一脸赞同的样子:“不错,我亦是如此想!”

赵渊辞听着,不禁心中发闷。

他又试探了几次,然而不论他如何试探、敲打、告诫,周世子都如同没有察觉到。

事实上,周世子也是真的没察觉到。他对李雁回一心一意,连个妾侍、通房都没有,虽然平时忙了些,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要拼前程吗?他自问对妻子也是很好的,因此只当赵渊辞是同道中人,吃得很高兴。

一顿饭吃下来,赵渊辞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不禁非常气闷。

回到府中,只见下人们忙忙碌碌,在装马车。

“这是在做什么?”他好奇问。

韶音扶着丫鬟的手,站在马车旁边,闻言朝他冷冷看过来一眼。话也不说,直接将一团手帕朝他丢过去。

手帕轻飘飘的,团成一团,也没什么分量,根本丢不远,在半空就展开了。赵渊辞还没看清,只见她丢过来什么,于是下意识去接。

待接到后,看到是什么,顿时如被火星烫了手,差点失手丢掉!

“你,你怎么——”他惊得睁大眼睛,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他收在书房里的手帕,怎么被她翻出来了?

韶音压根不用翻。问问灰灰,伸手就掏出来了。

她也不同他理论,压根懒得理会他,扶着丫鬟的手就要上马车。

“等等!”赵渊辞急忙上前拦道,“你,你——”他急得语调都变了,狠狠瞪小丫鬟,喝道:“退下!都退下!”

见她们不动,便挥手撵开。

待她们退开几步,他靠近过去,压低声音,急急说道:“我不过是藏了条手帕!你不也有画?我可曾为此闹过?”

韶音这才冷冷看向他,嘴角勾起来,一脸讥嘲地道:“我可没有同他共乘马车,一路叙旧。”

赵渊辞大惊!

“你,你怎知道?!”

“你何时知道的此事?!”

韶音理也不理他,提起裙摆,登上马车。

“音音!”赵渊辞要拦。

韶音直接抢过车夫的鞭子,径直朝他抽过去:“滚!”

他与表妹叙话?为表妹跟人吃酒?他自去做他的好人!

难道还不许她生气吗?

赵渊辞听得鞭子破空的凌厉声音,登上吓得急急后退,韶音便将鞭子还给车夫:“走!”

这些都是她带过来的陪嫁,只听她的话,闻言登时驱赶马车:“驾!”

马车在赵渊辞的视野里驶远,他顿时急坏了:“来人!备马!备马!”

韶音乘坐马车,一路出了城。

原剧情中,祝雪音便是出了城。韶音猜想着,她应当是去城外的庄子上散心,毕竟因为这点事,就惊动娘家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及至出了城,韶音便好奇起来,她会如何出事?

很快,她便知道了。

事情发生得很没有道理。马儿好端端跑在路上,忽然不知怎的,竟发了狂!嘶鸣,狂奔,并且朝着路边的沟里跑去!

“吁!吁!”车夫急得不得了,试图制住马儿。

车里,几个丫鬟也担心地抓紧了韶音的手臂:“怎的了?好端端的,怎的发狂起来?”

韶音问灰灰,但灰灰也说不知。没有什么缘由,就是忽然发狂了。

韶音心想,大概是因为她不过是个炮灰,不值得设计什么剧情,死了就完事了!

“夫人小心——”

数声惊呼声传来。有车夫,有丫鬟,还有远远坠在后头的赵渊辞。

韶音表演出一副惊慌失神,睁大眼睛,脸色苍白,瞳孔放大的惊恐表情。

在马车倒进沟里的一瞬间,她从车厢里摔落下来,后脑勺先着地,不偏不倚,就是那么巧,撞上了一块凸出的石头。

那块石头的大半都埋在土里面,只露出一点犄角。但就是一块犄角,将她的后脑勺击破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横流!

“夫人!!”丫鬟们尖叫道。

赵渊辞远远看到这一幕,亦是肝胆俱裂,一瞬间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

“音音!音音!!”他大叫道,拼命策动马儿,飞快赶至近前。跳下马,奔向韶音身边,拨开周围的丫鬟们,跪下去,看着脑后洇出一片刺目的红,且愈来愈多时,他只觉眼前一黑!

“音音……”他颤抖着声音道,脸色苍白如纸,想要伸手抱她,可是看着她脑后洇开的血迹,又无从下手,慌乱得手都在抖,“你,你怎么样?”

韶音此刻还有意识。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双总是清澈的、明亮的眸子,此刻仿佛黯淡了些许,又好像仍然那么明亮。

她看着他,缓缓张开唇,动了几下,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是努力了许久,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渐渐的,她眼中的光彩消失。

随即,脑袋一歪,偏向了一旁。

只将一个被血染红的后脑勺,对准了他。她刚刚失去气息,身体还是温热的,血仍然在流。

在赵渊辞的视野里,那温热的鲜红失去了屏障,不受控制的,从她的身体里往外流。

“不,不……”他脑中一片空白,手脚不知何时软成了面条,跪着爬过去,用手捂住了鲜血涌出的地方,“不要流了,不要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