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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涤河稳定,三军会师。赵玉任命韩世忠为大宋兵马大元帅统领三陆路一海路。张俊回京述职。其职位由薛柄暂代。

而这位有功之臣的回归也是目前的最热话题,大家都知道,先前由于其兼并土地导致两起人命案还在开封府挂着。古代律法,比如强奸有可能只是充军流放,但如果受害女子自杀,那罪犯就是死罪。也就是说,虽然现代法律上说,张俊不用为两条人命负责,但是在古代,就是要负责。

圈地现像是比较严重的。不说百姓,就是个五品四品的京官,有权的一样欺负你。王黼强占左邻门下侍郎许将的房宅,光天化日之下,将许将一家从内眷到仆隶一起扫地出门。相当嚣张,当然也看欺负谁,那许将是那时候比较有名的能臣,也是三朝臣子三品大臣,不过皇帝并不看重。反之现在谁敢动欧府,欧阳可能会刨了他祖坟。

所以这种事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有了两条人命就另当别论。提刑衙门早就收集了所有证据交给李纲,在张俊回来前几天,李纲转到了皇帝那。北宋对刑狱相当看中,四品的京畿提刑不用皇帝允许,有权调查一品宰相刑事罪名。刑狱由皇帝直接控制。而且还有每十日录囚,就是皇帝要亲自看刑事特别是人命的卷宗。对每一个人命案都要三推,甚至到最后的五推,各级部门层层监督,直到大理寺和刑部。如果喊冤,还要再推,中书省、门下省、台鉴等等全部要过。皇帝还会派出身边人到各地方监察刑狱。千万别相信包青天有权当场把人干掉。更别说知县去斩首犯人。

所以人命案还是很大的,否则当初阳平就没沉尸案。皇帝要压住人命案,御史就必须出面,否则就是失职。皇帝有特赦权,但没有包庇权。

张俊在莱州战事起到的作用是显而易见,如果没有张俊的才能,就没有目前的局面。这是有大军功的人。赵玉非常犯难。李纲也知道赵玉为难,但是这种事不能不处理,必须要有个交代。而张俊的罪名是:兼并田地,逼死人命。前者可以无视,后者必须重视。

李纲请教了太虚子。太虚子道:“此事无论怎么断,都不行。放张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中书、门下省全部不能答应。严惩张俊,则寒了将士们的心。张俊的功劳是有目共睹。这个张俊是给皇上出了一个大难题。”就像计划生育,如果有个大官生两个不被处罚,那工作就难做了,可能引发体制大变。

“为君分忧,是臣子应尽之力。”李纲问:“你看有什么办法?”

“办法就一个,立刻派人把欧阳抓来。我估摸这小子要跑路,所以要快。”太虚子道:“对这些案子,欧阳是比较在行,这是实话。这人不趟浑水,张俊死不死和他关系不大,为避免皇上传他进京,所以可能会去哪里躲几天。”

“这事这么难办,他也会有办法?”李纲不相信。

“玉州、西夏、女真劳工等等哪件是好干的事?”太虚子补充:“就因为这件事更不好办,所以要抓,不能请。最少让人盯死了,皇上手谕一到,不来都不成。”

……

于是欧阳被人出卖,很不爽地来到了东京。张俊已经在禁军军营住下,他也知道目前的情况。莱州豁出性命,最后再冒险用血本打一大仗,就是想将功折罪。草菅人命也不是不行,但别留下把柄,事情别闹大。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但闹大之前,事主会和苦主达成一定协议。或者是借助权势来个暴死。

面对期待的赵玉,欧阳叹口气道:“陛下,微臣其实就是一个知县,陛下不能又让微臣当钦差,当监军,当路查使,当……”

赵玉不理会问:“能办吗?”

“能,不过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欧阳道:“陛下都让微臣来了,微臣能不办吗?不过据微臣所知,张俊此人会打仗,但也很贪婪。在河北兼并土地。微臣觉着,早晚还是个贪官,不如早点办了。”

赵玉道:“让你来帮忙,不是来拆台。你要怎么帮?”

“唯一办法,打掉这场官司,证明两个死者的死,张俊不用负责,或者不用负主要责任。而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戴罪立功,还可以彰显我大宋重刑狱,刑狱重证据。”

“打掉这官司?”赵玉指自己面前道:“卷宗上已经是铁证如山。”

“所以说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欧阳苦笑:“至于陛下说的卷宗,微臣看实在是漏洞百出。”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赵玉就计算得失,根本不去理会欧阳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左右都很闲嘛!赵玉道:“一个月时间够不够?”

“够了,不过无论结果怎样,微臣要收一笔费用。”欧阳算算道:“最少要一万贯,打官司嘛!总是要花钱的,总不是赔本赚吆喝。”

“好啊!”赵玉笑道:“左右这钱不是朕给就成。”

……

于是,阳平大学律学教授学生,阳平商业的讼师组团前往东京。按照手续,张俊的老婆去喊冤,说张俊是被人诬陷。张俊也只承认兼地,不承认涉及人命。于是这本就引人注目案子更加引人注目。

别小看欧阳的律师团,有几个是资深退役提刑,还有的能把宋律倒背如流。有一个教授去年还提出宋律中存在的三十几个漏洞,邢部和大理寺都非常重视,目前正在草拟修订。本案涉及也是最为关键的宋律中的宋刑统漏洞多达十几处。

大宋最为骄傲的是严正完善的经济立法,傲视五千年。

一部分律师前往河北调查大家讨论出来的几个疑点,剩余部分看卷宗,会见张俊。由于苦主喊冤,按照程序此案还要再推,大理寺再审理。欧阳来宋之前,宋的讼学就比较发达,不过多是经济讼师,刑事方面只有写状纸,几乎没有辩护之说。但讼师名声并不好。贪婪、冷酷、狡黠、奸诈的,最善于拨弄是非,颠倒黑白,捏词辨饰,渔人之利是当时他们的定位。春秋时候有个叫邓析的人开启了辩论的先河。历史记载了一次其最为无耻的协调官司。

一次大水,郑国一富人被淹死,穷人打捞起了尸体。富人家属和其谈判,价格太高未果。请邓析。邓析就说,他不卖你,还能卖谁呢?穷人等急了,尸体不能砸在自己手里,于是也去找邓析。邓析就回答:他不找你买,能找谁买呢?同一个事实,邓析用角度不同,制造出两种结果,每一个似乎都符合逻辑,但合在一起说就扯淡了。从而也可以知道这鼻祖是个很没有原则的人。当然,当讼师有原则的人不多。很幽默的是邓析也收律师费,大案是成衣一套,小案子或上衣或裤子。据《吕氏春秋》记载:“郑国大乱,民口喧哗!”,问题不解决不行了,于是就把邓析杀了。罪名……没有罪名。

……

律师团是大,但是上场的只能一人。这人就是阳平商业协会的首席讼师,阳平大学的客席教授刘浪。从小这破小孩就非常叛逆,不仅提问题把先生难倒,而且还对官府政策挑三拣四。十岁那年梅田乡发生盗窃被抓之事。盗窃的是他姑姑,他就写了状纸到官府,说自己姑姑是清白的。官府不理,他竟然送状纸到提刑司,状纸上说,他姑姑不可能盗窃主人家中的珍珠,因为珍珠很难销脏,而姑姑又舍弃金器不拿,不和常理。还有珍珠虽然是姑姑屋子搜出来的,但是试问怎么有人可能将贼赃放在一眼就能看见的床上。提刑深觉有道理,于是亲自来查,最后证实其姑姑的清白。

刘浪一上场就对苦主叔叔提问:“郑氏(第一名死者,身份母亲)是不是久咳难止?还时常出血?”

“是!”

“儿媳妇是不是对她很不好?”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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