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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

妙妙正在包馄饨,糯米馅儿的,加了点肉剁碎了。

还有些小姑娘在帮忙。

白山都不知道妙妙姐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些小姑娘。

不过,那些小姑娘都显然很亲近妙妙姐,却又很惧怕白山。

妙妙忽地喊着:“白公子,馄饨刚包好了第一批,要不要试试?好吃的话,我们就接着包。”

白山被这么一喊,回过神来,有种从复杂无比的世界回到了日常的感觉,他回头问:“不好吃怎么办?”

妙妙道:“不好吃,你就都吃掉,我们重包!”

白山:……

妙妙叉腰道:“你吃不吃?”

白山:“吃。”

一旁本是畏惧的小姑娘们感受着这位恐怖的白公子的家庭弟位,都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哦,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可怕,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没一会儿,饺子煮好了。

妙妙用个豁口碗盛了八个饺子,端出来,递给白山,道:“看看好不好吃。”

白山接过,稍稍垂了下,然后吃了个,味道也就那样,不过稍稍回忆了下当年的苦日子,就感到这饺子味道真不错,于是点点头道:“很好吃。”

妙妙转身道:“好了,这饺子的美味得到白公子的认证了,我们可以继续包了。”

县里的小姑娘们又嘻嘻笑了起来。

白山端着饺子在屋檐下吃着。

热气腾腾的香气扑在他脸上,沾得一身人间烟火。

春虽深,天犹寒,站在家门口吃点热的,就连心情都放松了许多,让白山只觉得那些沉重的、阴诡的事都还很远。

正吃到一半,忽地县口方向又传来嘈杂混乱的声音。

包饺子的几个县里小姑娘顿时僵住了,如坠冰窟,脸色发白,一动都不敢动。

她们都已经形成惯性了,一旦县口传来有什么声音,她们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要死很多人。

白山微微侧头,看了眼在手上沾了面粉的妙妙,道:“我去看看。”

白妙婵道:“小心点。”

白山应了声,身形掠动,瞬间消失在屋檐下。

……

县口。

此番来的却不是妖兽,也不是盗寇,而竟是一百余名装备精良的骑兵。

“征兵!”

“天翼府征兵!”

“县里的青壮,都来登记!”

为首的骑兵冷声喊着,然后看了看正在县口协防的县民们,眼前一亮,连连指点道:“你们,你们,都过来,一会儿随我走!”

这突然的征兵让众人都懵住了。

一个壮汉上前,抱拳道:“官爷,县里早遭了妖兽和流寇袭击,如今青壮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两三百号人了,其中还有不少受了伤的……

如果我们再离开,这桃花县里的老幼妇孺,就没人管了啊。”

那为首骑兵一扬马鞭,蹬踏马蹄,缓缓走近,俯瞰了这说话壮汉,扬声道:“既然还有两三百号人,那就全部随我走!”

那壮汉愣了下,顿时道:“官爷开恩!”

为首骑兵抬手一挥,甩出一张檄文,指了指下面的大印道:“这是天翼府知府的命令!!

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不假!

你们这些刁民只看到眼前,却看不到大局。

前线告急,若是妖兽和山匪冲破了大军的口子,你们这些在后方的小县子又哪能保得平安?

知府这是调动力量,统一协防,你们这些刁民只想着自己的县子,可曾想过别的县子?”

壮汉一时懵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前线……

这些妖兽和山匪,不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么?哪里还有什么前线?

至于大局,如果连自己的故乡都保护不了,要什么大局?

而别的县子,他也没听说有府里援兵来帮助过?

为首骑兵扫了一眼壮汉,又扫了一眼远处正冷眼看来的人,扬声道:“如此危局,若是还不听调动,那便等同于造反!造反者,无父无君,不忠不义,人人可杀之!!”

说罢,他甩着马鞭,在空中抽出一个爆豆般的炸响。

随着这一声炸响,他身后的骑兵都纷纷摸了摸腰间的连射弩。

忽地,后方又有一个骑兵出列,凑到那骑兵耳边,轻声道:“大哥,我听说别的营来征兵都会顺便带些漂亮的小娘子回去,兄弟们乐一乐,再收作小妾放在家里,那不是痛快?”

为首骑兵颇为意动,这种光明正大的“变相洗劫”真的很爽,不过……他还是小声道:“会不会出事?”

那骑兵道:“能出什么事?这种边角旮旯里的小县子毁灭在即,我们带那些小娘子回去,算是心存同情,救她们脱离苦海,这是帮助她们,这是做好人。

等事后我们玩好了这些小娘子,若是不想留在家里了,还能在转手卖掉,多赚些银子,这是好人也当了,实惠也到手了。

大哥,你说对不对?”

为首骑兵眼睛亮了起来,轻声道:“你带些人进村搜,搜到好看的,全带出来。”

那骑兵面带笑容地应了声,然后一挥手,领了二十多名装备精良的骑兵就往县里冲去。

很快,附近的屋子里就传来女子的尖叫。

但也有听说能够去天翼府而很听话的女子。

那二十多名骑兵半说半抢,有不少已经带了两三个年轻女人返回了。

这县子里青壮死得多,寡妇便多了。

此时,这些女人都被骑兵们如驱猪羊般的赶了出来。

前面一个壮汉问:“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为首骑兵道:“我们大发善心,带些人去天翼府。”

那壮汉愣着。

忽地,有个男子火爆地吼道:“什么狗屁官爷,你们和盗匪有什么区别?!盗匪要抢就直接抢,他们还在这里狗屁倒灶地说些恶心话。”

话音才落,那为首骑兵随意扬了扬手,他身后的诸多骑兵纷纷举起了连射弩,对准了那说话男子的方向。

男子被弩举着,再大的脾气也是被吓得冷了下,然后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为首骑兵冷声道:“定是贼寇奸细,否则何以逃跑?杀!!”

话音落下……

顿时,连弩激射,笼向那逃跑的男子。

男子一个踉跄,扑倒在泥土里,狗吃屎般地啃了一口泥水,但却是再也来不及躲闪了。

可就在这时,却是一道劲风掠至,将那飞射而来的弩箭纷纷拍散。

男子还以为自己死了,在大喊大叫,但旋即又发现没事,便看向身前。

那是个裹着玄袍的男子,正站在雨里,挡在他身前。

男子愣了愣,这白公子……似乎和前些日子来袭的盗匪是一伙的……他怎么敢出现在这些官兵眼前的?

不过……他急忙道了声:“多谢救命,多谢救命之恩。”

白山目光扫了扫周边,看到那些怒火冲天的泥腿子,还有正被驱赶着的年轻女人。

然而,他还没问,对面的骑兵却率先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阻碍官兵办事?”

白山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

骑兵扬起檄文,指了指檄文下盖着的天翼府知府大章道:“为保家国,奉命征兵!”

随后又道:“你应该是江湖上的侠客吧?不要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正义的事,你拦着我们,那就是大罪,快快让开。”

白山问:“不让如何?”

为首骑兵眯了眯眼,看了看刚刚那被扇飞的许多箭矢,回过头道:“你敢对官兵动手,那就等同造反,造反者,人人可诛!还不速速退去,此事与你无关!”

白山瞥了眼檄文和知府大章,转身退去,闪身掠入了附近的一个小屋。

那骑兵见他退去,以为他怕了,便冷声道:“青壮都随我走,不走者,等同造反!”

协防的桃花县青壮都垂下了头。

他们心里恨得痒痒的,可没有办法。

那白公子都退了,他们又能如何?

而此时,被驱赶着的女人里有一烈妇忽地冲出,狠狠撞向旁边的老树。

可她才一动,就被一旁边的士兵以刀背横扫过小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呜呜直叫。

“还不快列队,随我们走!”为首骑兵喊着。

而他手下的那些骑兵也纷纷握刀,举弩,开始策马上前,进行强行征兵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屋门打开了。

一道人影又闪了出来。

骑兵们顿时都警戒起来,看着那在雨水里走出的玄袍男子。

雨不沾身,显然是真正的高手。

那为首骑兵高举着檄文。

这就是他的护身牌。

然而,下一刻,玄袍男子也举起了一卷绸绢。

绸绢摊开,金黄名贵的绢布上落了些笔墨,而右下方似乎也盖了什么章。

为首骑兵愣了愣。

随着白山的走近,这骑兵只觉汗水涔涔,背脊都湿透了。

白山走近,问:“看清了吗?”

为首骑兵死死地盯着绢布右下角的那个章,死命揉了揉眼睛。

然而,无论他怎么揉,右下角的那八个大字都刺目无比: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玉玺。

而圣旨上写的东西非常简单:

奉天承运皇帝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特赐尔等死罪,恩准自裁,钦此。

“假的……”

“假的……”

为首骑兵不敢置信,可他又觉得那玉玺大印是真的,但这怎么可能?

白山也不理他,而是双手抓起那圣旨,扬声读了一遍。

然后目光扫了扫正抓着连射弩对准百姓的,还有那边正在驱逐着年轻女子的骑兵,扬声道:“还不领旨谢恩?”

全场鸦雀无声,时间明明没有静止,所有人却像是都静止了。

“还不领旨谢恩?!”

白山再冷声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