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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回头,却看到以大能所在为中心,周边的一切灵雾都在旋转,

虚空里漂流的灵泉潺潺,灵花落涟漪,灵果随风流,

一切的一切好像被玄奇的力量牵引着,拉扯着,呼啸着,奔腾着往此处钻来,涌向那木段。

而那被冻了不知多少年的木段的表面则开始“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枯木逢春,一根根嫩芽儿生发而出,便是主杆的树身也开始变高。

可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白山感到自己脚下的泥土里好像有许多树根在疯狂地游窜,那些树根极长极粗,正往四面八方钻去。

这动静,远胜过地面,甚至给人一种这树其实是往地下长的感觉。

如此,地动山摇,良久,才恢复了平静。

白山侧目,环顾四周,却是又诧异了下。

满山的灵果竟然消失了!

而灵果则是三阶灵气之地的象征。

换句话说,这三阶灵气之地竟被降到了二阶灵气之地!

一切的原因就是那一小截木段。

紧接着,他感到这峡谷里的灵气氛围变了,氤氲的碧绿雾气浮动于空气,而这峡谷里的一切植物都开始了疯狂的生长和变异,画面宛如“植物末日”里的浩劫。

大能道:“这里的环境已经足够你修行了。”

白山震惊了一会儿,平复下来,应了声:“好。”

他也不多说,更不多问,而是直接寻了出大石头,盘膝闭目,开始修炼【木章】。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大能见他这般,也不多睬他,而是站在那新长的玄妙之树旁,抬手摸了摸树身,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事实上,这人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就好像活在无数年前的人,每隔数百年,才能睁眼看一次这个世界,虽说从每一世的记忆里得到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但终究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她却真真实实地站在这大地上。

而这一次,如果她失败了,那么……她就没有下一世了。

因为她会随着白山的战败或战死而暴露,继而……生不如死。

所以,她越发担心白山对于【木章】意境的感悟。

毕竟,意境之说,玄之又玄。

并不是说你实力强大,就一定能感悟出其中的意境。

【木章】意境讲究自然而然,天人合一……可白山现在这样子,却让她不得不担心。

这不是“自然”……

而是,“强求”……

自然,是水到渠成。

强求,是执而不放。

那个男人,就是在执着,就是在强求。

他心里没有风轻云淡,有的是烈火和风暴。

可看到白山在安静地修炼,大能也不打扰,决定之后再说,此时坐在树下,靠在这“野蛮生长的植物浩劫”的中心,闭目小憩。

阳光落照在她娇美的脸、干净的裙、雪白的腿上,艳丽的不可方物,却又脆弱的像一摔就碎的冰娃娃。

……

……

天色入暮。

白山留下了符纸人,辅助着守在寒云峰的峡谷,然后载着小肚子“咕咕”响的大能返回宋府。

然后,他也不吃饭,就往嘴里塞了颗辟谷丹,就要走开。

大能见周围没人,就直接从后拉着他。

白山身子顿了顿,问:“您有什么吩咐?”

大能被呛地说不出话来。

白山轻轻地摘下她的手,往外走去。

大能喊着,叮嘱道:“心平气和,记得心平气和~~”

白山道:“我若破不了【木章】的意境,把头给你。”

大能愣了下,更加不放心了,“要不我给你配一剂宁神的……”

话音还未落下,她却又自己断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心乱了吃一剂宁神的药,那就恢复如常了。

可对于修行者来说,心境讲究的是“自然”,绝不能通过外物来乱拨正,否则后患无穷。

一时,她也没办法。

白山道:“你去吃吧,别饿坏了这身子。”

大能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这”字。

再看时,却见白山已经走出了屋舍。

白山独自来到灵犀小筑外,站到了碧云湖边的凉亭里,长吐一口浊气,随意地侧头往北看去。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是“整体增强7”,虽然算不上“千里眼顺风耳”,但五感却不知超过了常人多少倍。

他能清晰地看到岳父在钓鱼。

无论发生什么,逍遥侯似乎都在钓鱼。

随后,他想到了前段时间离开的二娘祝如是,或者说如今的前朝皇室。

逍遥侯还真是淡定……

只是不知道这位岳父知不知道三娘很可能与隐士会有关呢?

他又想到此时的晋州乱局。

前几日,长公主的人也和他说了,说他的九位师兄师姐全部来到了晋州……

所来为何,唯有炼丹,筹备圣人大宴罢了。

现在的晋州已不知有多乱。

隐士会,前朝皇室,再加上青云仙宗这么九位仙人,这已是三大势力,除此之外……白山总觉得还有些隐藏势力会出现,甚至是深渊也可能露脸。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更何况,这本就是在收割着人间……

白山默然地垂着头,刻意地敞开身体,然后摘下葫芦,饮空了其中装的烈酒,又取了酒坛重新满上,再喝,再倒,继续喝,继续倒。

很快,在他自身的刻意纵容下。

他……

喝多了……

上头了……

白山举着酒壶,对着天空孤悬的明月。

远处正在深夜钓鱼的岳父好奇地投来目光,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白山问:“逍遥侯,饮酒否?”

宋岁居然回道:“不会!”

白山道:“喝两坛吧?”

宋岁道:“一坛行不行?”

白山道:“不行!”

两人呼喊声很大,就好像两头禽兽在深夜里吼着,正在这春夜的良辰美景里举办着“晚茶会”的宁宁吓了一跳,还有她的闺蜜们也是愕然了下,惊疑不定地四处看着。

“宁宁,你们家里谁在这么说话?”

“是呀,宁宁……还喝酒……”

可也不需要宋幽宁皆是,众女很快就弄明白了说话之人的身份,都举着宫扇,嘻嘻地笑了起来,一个个看着宋幽宁。

宋幽宁被看的脸蛋发红。

这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相公,这是要耍酒疯吗?

她轻声道:“小梅,你去看看,让我爹他别乱叫了。

至于我相公……看看他怎么了,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我就去陪他。”

宋幽宁虽然很爱炫夫,可他和白山的三观其实并不合,两人在一起,除了夫妻房事外,也没什么多说的。

可那话儿事做的多了,也终究会有种“应付差事”的感觉。

与其服侍醉醺醺的相公,她还是喜欢和闺蜜们一起,听着闺蜜们聊着某某人,然后不时地说几句“如果白山也能这样就好了”,继而再等着闺蜜们对她进行体无完肤式的反驳,帮白山拨乱反正。

未曾穿着新娘般红衣裳的小梅,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丫鬟。

她走过去时,却看到白山正和宋岁在喝酒。

宋岁说:“一坛,不能再多了……”

白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宋岁眼睛顿时亮了,道:“女婿,你但凡再说一句,我便赔你一醉方休。”

白山微微皱眉。

宋岁笑道:“酒桌上的事,哪能当真?我便是能千杯不醉,也说只能喝一杯。”

白山抓着酒杯,摇摇晃晃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宋岁垂目,低低地念了两句,眼睛莫名有些湿润,他举杯道:“如此千古名句来劝酒,老夫也只能一醉方休了。”

许是感到了注视,宋岁微微侧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丫鬟小梅。

小梅恭敬道:“老爷,姑爷,小姐让你们少喝点。”

宋岁道:“去,让膳堂叫人烧几条鱼,来做下酒菜!”

小梅应了声。

宋岁回过头,继续与白山痛饮。

小梅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白山,轻轻自喃出一句:“姑爷……”

……

……

半夜。

白山睁开眼,看到了床边坐着的白妙婵。

“妙妙姐!”他喊道。

然而,很快他看到了那双有些淡漠和神秘的瞳孔,便意识到了面前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见到的白妙婵。

大能轻声道:“白山,你尽快调整心境吧,一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这正是你在那灵气之地修行的时间。

而修行之后,你则要开始准备修心了。”

白山没说什么,他起身坐直,然后指了指床榻道:“你睡吧。”

大能道:“说说话吧……”

这无数年来,能和她真正说话的,白山算是第一个,而在很长时间以来,应该也是唯一一个。

白山穿起靴子,又把床单被褥掸了掸平,又道了遍:“你睡吧。”

大能本想说会儿话,可既然被拒绝了,便也不说了。

于是,垂眸,闭口,脱了绣花鞋,宽了衣,解了带,上了床榻,在看到白山坐到桌前背对着她后,她也微微翻身,朝着床内,心底想着怎么才能调整这孩子的心态。

他的心……

根本不适合修行【木章】。

而若是心境对不上,那便是绝世妖孽也不可能修成【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