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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这样,刚才已经在黎青金的威逼下选择了一回放弃,气势已泄,华澜庭此刻也几乎没了斗志。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紧要关头,耳边传来风清隽的娇吒:“澜庭,不要放弃!元素剥离大法!”

原来,不知何时,风清隽的束缚也被黎青金解开了。

她的人,飞进了雷劫地域。

华澜庭如梦方醒。

他和她,还有这一手!

自从进阶十方无极境之后,华澜庭在同阶斗法中没再使用过元素剥离大法,这招对境界比他低的人有奇效,而无极境大能们修为精湛,自身的精气神凝结如一,很难把别人体内的元素剥离出来。

此术法得自陈履安,他分别传给了华澜庭和风清隽,陈长老佛道双修,且他的云水青天瓶内蕴太极阴阳之意,外在表现为咸鱼和锦鲤,本就是两人合使的威力最大。

别无他法,华澜庭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和风清隽以亲密无间的相通道心,合作用出了元素剥离大法!

有门!有戏!成功了!

道侣同心,其利断金!

最后一道天雷的本体仍在,但是其内的雷属性元素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上界劫雷使命特殊,也是有着些微灵性的,但见这道天雷缩了缩,好像突然被人一把在公开场合里脱得精光似的,感到极度害羞不好意思,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惊呼,倏地一下窜回了上空。

华澜庭一屁股坐倒、躺平。

太累了,爱谁谁吧,再有雷劫爷也不渡了。

劫云在缓缓滚动回收,雷声渐小,只待全部收回,就是华澜庭白日飞升之时。

这期间,还有一小段不长的时间,留给成功渡劫之人交代“后事”。

孤峰之外已是鼓乐喧天,这是万象门的人在庆祝华澜庭成功渡劫,本门又出一位得道飞升之士,必将再次崛起仙洲。

华澜庭浑身酸软无力,他挣扎着起来,他还要和师友们道别,还要为门派留下修炼感悟,还要以目前渡劫后的半仙之体加固护山阵法,以及留下带不走的宝物等等事情要做。

“且慢”,黎青金叫住了他,“你我的渊源因果,我还要和你说清楚,会给你留下时间处理后事的。”

华澜庭也想听一听。

这神秘老妇帮过他,也难为过他,说敌非敌,说友非友,不弄清楚也是心里不踏实。

“时间紧、任务重、事情多,我长话短说,你听着就好。”

“我乃你门一代老祖道函真人的道侣。”

一石激起千层浪,华澜庭睁大了眼睛。

闻所未闻啊,一代老祖?眼前是位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婆?这怎么可能?

“唉,说是道侣,许是我自封的吧。”黎青金叹道。

“在那个时代,我和道函真人同为当世修真奇才、天之骄子。相识之后,我自此情根深种,自认此生非他莫属。”

“说起来,道函真人与我感情甚笃。但是他一心向道,我们虽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坐而论道,一起走马江湖,自在道门又不禁婚配,他却从不提嫁娶之事。”

“他为人正直无私,并以此入道求道,独独容纳不下情爱羁绊道途。”

“他曾说过,他无法进入到亲密的关系。爱对他而言,可能是一种负担和伤害,不是不爱,是害怕因为潜心修道而忽略、辜负、伤害了对方,以致感情长久不了。”

“总之,后来,他知道我有结为道侣的意思后,刻意回避躲着我。”

“我尊重他的选择,却始终不能放下,虽少有见面,相思未曾稍减。”

“我不想打扰他的修炼,其实我一直在梦笔生花山的周边,从未走远。”

“他在修行上先我一步,到他成道飞升之日,我偷偷潜入,不为别的,想着能再看他最后一眼,顺便找机会问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关心则乱。”

“在他以天地万象炉艰难抵御最后一重雷劫之时,我忍不住现身接近,不想天地万象炉被天雷劈得一部分炸开,其中一块碎片无巧不巧,嵌入了我的身体要害之处,我受了重伤濒死。”

“你们老祖那时没有理会,坚持渡劫并取得成功。”

“好在他尽管绝情爱修天道,终不是无情之人,他对我应该既有歉疚,我又因他而伤,因此他渡劫后不惜损耗,宁愿降低本可成就天仙金仙的等阶,以当时半仙之体的无上法力将我封印。”

“他说,他能封印我千年助我治疗必死之伤,千年之后我有百年时间修炼,然后再陷入封印状态,最多三个周期,只要我能痊愈并炼化体内碎片,或可登上界与他相会,并嘱我如有暇,替他代为照顾自在门,寻找佳弟子飞升助他,传他在上界的衣钵。”

“我第一次醒来后,性命无忧,伤势好了大半,但我对他不重情意,始终以飞升为第一要义离我而去综归是心有怨怼,以致不愿修炼得道与他相会。同时,我又情关难过,不愿炼化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留给我的痕迹和念想,就是那块碎片。”

“于是,我每次醒来,都会寻找一人,将碎片植入他的体内。碎片得雷劫之力浸润,能加快其人的修炼速度,每当这人的修为临近飞升时,我又会收回碎片。”

“是人是仙,都或多或少会有杂念、邪念、恶念。道函老祖在渡劫时,以大毅力将他认为的自身不正之念头清除洗涤而出,也是命运使然吧,这块碎片成为了载体。”

“因此,被植入碎片之人,会逐渐变得邪恶。”

“我也没忘了道函真人托付我的事,每次都会在自在万象门中寻找一个或多个天才弟子予以考验,会让植入碎片之人和他们在明里暗里作对,以此作为磨砺。”

“这三个百年间,我所看上的自在门弟子,或者是由于自身的原因,或者是因为我利用碎片人设置的种种障碍,虽有多人成长迅速,也有些人得以进入几处秘境得到好处,但总是功亏一篑,没人走到渡劫飞升的地步就陨落或停步不前了。”

“只有你,各种因缘具足,做到了。”

“古崖居和他的血云魔道宗,就是这一个百年中,被我安排,处处与你为敌的。”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和道函老祖的性子不同。”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不管是所谓的好人还是坏人,想轻松受益,想轻易长生久视都是不可能,不管是在我的安排下没通过考验挂了,还是因为自身或其他的原因死了,那都是他们的命。”

“天下事,没有应该,全是活该。”

“你成功了,那既是你的努力也是你有造化的结果。”

“当然了,话说回来,也许正是因为我这冷酷冷厉的性子,是以不为道函真人所喜吧。这,就是我的命数了。”

“大概是因为这些前因后果的关系吧。这次,我想看看,你小子到底是何等样人。”

“我要你也在道侣和飞升之间做个选择,我想让你在恋情和友情之间做个抉择。”

“至于结果,重要,也不重要。至于后果,能帮的我会帮,帮不到的也就算了。一切都是缘,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好了,时间不多,就这样吧,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不必谢我,也不要恨我。我,也累了,你好自为之。如果有缘得见道函,替我,问个好吧……”

华澜庭听天书一般听完老祖和黎青金的传奇故事,明白了为何古崖居能无声无息潜入孤峰,并且和他有牵连,只因古崖居也曾长期拥有天地万象炉的碎片,出身于梦笔生花山的碎片属性和他的截然不同。

怪不得老祖在天地万象炉里的气息遗存中少了些什么,那是男女之间挚爱的情感。

华澜庭问道:“前辈,那您,以后,会去往哪里?”

“你猜……”黎青金说完,身影渐渐虚化,不知去向。

华澜庭还有一肚子疑问,但他“时日”无多,必须马上和宗门有所交代,处理完飞升前的“后事”。

一通忙乱过后,他和风清隽反而是说话最少的,但也顾不了许多了,万象门从此走上中兴之路,会有更多的弟子成道飞升的,大家有缘再会。

劫云已散,天门已开,华澜庭即将飞升成仙。

梦笔生花孤峰顶上,华澜庭和众人依依惜别,在和风清隽对了个珍而重之的深情眼神后,天上传来只有华澜庭一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这位兄弟,时候到了,咱们该上路了。”

“按照被设定的你们这一界的飞升规矩,你将被吸进升仙井,在里面洗净凡尘之气,注入仙灵之气,然后踏上引仙道,再进入接仙门,从此成为上界一员。”

“首先,恭喜恭喜。大不易啊,最近些年头,渡劫飞升上界的修真者可是少了,小老弟你命挺好的。”

“接下来,本使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是愿意听啊,愿意听啊,还是愿意听啊?”

“啊?啥啥?”华澜庭心里咯噔一下。

任谁都是第一次结婚时没有经验,第一次飞升时没有借鉴,飞个升,怎么还这么啰嗦,还有这么多说道儿门道儿的。

心念电转,华澜庭年纪不大,也是在尘世里经过相当历练的,而且他现在对上界神仙之地仍存有极大的敬畏,却少了些盲目的膜拜之意,听闻此言,立即在心里警惕起来。

面儿上,他仍恭恭敬敬地问道:“在下不懂,尚请这位上仙,这位尊神,与我明言。”

听到上仙和尊神两个称谓,仙使似乎很是受用:“嗯嗯,可别这么叫,不敢当,再折了我的寿。”

“既然小兄弟你如此识相,本使也就实言相告。这说起来呢,可是你有错在先。”

“渡雷劫飞升,虽不禁止使用法宝武具、灵丹妙药什么的,但是找人助拳,那可就坏了规矩了。”

“那两个女子,是你什么人?先后两次帮忙于你,有本事偷偷干了也行,这么明目张胆,当本使是摆设吗?恕我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华澜庭琢磨了一下,此事是有点儿过份,要想抹稀泥混过去不大可能,想要周旋的话,先要摸清对方的底牌,遂说道:“仙使大人明鉴,在下实有苦衷。却不知,您说的坏消息是什么?”

“你有违规行为,尽管渡劫成功,相应的惩罚是少不了的。根据律条,飞升成仙的日子将会推迟,你需要在升仙井里去往不同的平行空间世界投胎转世九九八十一次,然后方可通过接仙门。”

华澜庭暗暗叫苦,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事,而且还是八十一次,这也太多了吧,这可不行。

华澜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整理思绪。

作为仙洲首富商家的白金子弟,他学的东西可没白学,是时候实践了。

于是开口道:“仙使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当真是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实为我辈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