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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进院落是一座极为宽广宏大的议事堂,丘神绩每日便在此击鼓聚将,点卯议事。第二进院落是丘神绩会见重要官属部下,日常议事办公之所,第三进院落才是他平时休息、生活的所在。

帅府所在,防卫又严格了些。

杨帆在山上仔细地观察了三天,因为士兵换防时要打着灯笼,他远远观察,已对这里的换防了如指掌。帅府里共有两支巡逻卫队,每支分为三小队,轮流巡逻于帅府前院后院。

两支卫队一支是二更三刻换防,一直到天明撤防。另一支是三更三刻换防,也是直到天明,中间再不换防,两支卫队错开换防时间,是为了防止同时换防的刹那,被人趁隙而入。夜间必须换防一次,是避免士兵从入夜开始一直巡逻到天明,精力体力不能始终保持充沛。

杨帆还发现他们换防时要对卸值士兵逐一点名,换防士兵逐一点卯,避免有生人或不是当晚当值的士兵混进队伍。

杨帆挑的就是这个时刻,防范再严密,换防时有一支队伍暂时撤出巡逻,都会削弱巡逻的力量,方便他的潜入。可是这个时间非常短暂,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他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确地找到丘神绩的宿处并不难,难的是不能像对付杨明笙一样,从容迫供。

杨帆在行动前对此就已有了预估,也做出了决定:直截了当,一刀割人头!

在军营这样险恶的环境里,同丘神绩这样的军中悍将打交道,还想为所欲为,那是痴心妄想。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面对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务求一击必中,随即远遁。丘神绩这样的人物遇刺,如果他幕后还有元凶,就不怕他不跳出来。

杨帆在一处营房的阴影下藏住身形,耐心地等候着,其间营房里有一个士兵衣衫不整地走出来,看看四下无人,便在房山墙处随意撒了泡尿,迷迷糊糊地又进营房去了,此外没有其他动静。

终于等到换防的时候,杨帆隐在那里,看不到帅府里的动静,但是计算时间,此时正该是其中第一队侍卫换防的时候,杨帆鬼魅般闪出营房阴影,纵掠闪移之间,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帅府的围墙。

果然,其中一队侍卫正在二进院落里进行换防,隐约能听到唱名和应到的声音,杨帆不敢怠慢,立即伏身前行,蛇行鼠窜,身形一闪间,便飒然掠过一片树丛,再一闪,又像脊兽似的蹲在屋脊上。

帅府的格局他早就烂熟于心,飞快地掠进一处庭院,再一纵身闪进一道抄手游廊,像狸猫般奔跑疾蹿,夜色当中形影难辨。他刚刚消失,一队巡逻士兵“嚓嚓”的军靴声就在廊下响起来。

丘神绩的住处是后进院落中间那处大宅,杨帆摸了摸腰间的刀,倏地吸了口气,一个箭步蹿出去,庭院中近六丈的距离,只点了几点,便到了正堂前。杨帆拔出尖刀,用备好的菜油往门轴和门闩处淋了淋,便用刀尖插进去轻轻地拨动起来。

门无声地开了,杨帆反握刀柄,轻盈地闪进房去,再把房门轻轻掩好,方一转身,才踏出一步,便暗叫一声“不好”,他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房中顿时响起一道警铃声。

铃声只“叮铃”响了两下,“嘭”的一声响,两支火把就几乎同时亮了起来,从左右与正堂相通的耳房里,两行火把依次亮起,“嚓嚓嚓”,一阵军靴声乱响,两排持刀的侍卫纷纷拥出,呈雁翅状把杨帆围住。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位顶盔挂甲,肋下佩刀的大将军昂然直入,这人身材不高,却给人一种山一般的厚重感,一部络腮胡子,一双粗重的眉毛,眉毛紊乱如杂草丛生,肆意地向外生长着,显得杀气腾腾。

此人就是大唐悍将,杀神弑鬼——丘神绩。

丘神绩摆开一副开门揖盗的架势,朗声大笑道:“足下,某已候你多时了!”

……

同一个夜空下,马桥鬼鬼祟祟地溜出房门,悄悄地折到了鲍银银的家。

干柴碰到烈火,壮男碰到怨妇,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到榻上去了。

一番云雨,两个人饥渴稍解,便抱成一团儿低低地说着调情的话。

鲍银银抚摸着马桥胸口健硕的肌肉,幽怨道:“隔三岔五,你这冤家才肯露一次面,好没良心!”

马桥道:“以前出来就大不易,现在小帆不在坊里,我要出来,更须找个不让阿娘起疑的藉口才行,实在是不得已呀,宝贝银儿,莫要生气。”

鲍银银道:“哼!眼看着天就冷了,阿德托人捎信回来说,近日他就要从大梁回来,那时人家怎得与你亲热,不免又要挨到明年开春候他离去了。我不管,今儿晚上,你一定要宿在这里,奴要你抱着睡。”

马桥好言道:“好心肝儿,乖银银,我对老娘说过,出来打会叶子牌,不会熬得太晚回去。阿母牵挂,不见我回家,必定睡不踏实,明天我再来陪你便是,在此过夜可是万万不成。”

鲍银银嘟着嘴儿道:“那……你今夜要多陪人家几次才好,要不然人家一个人孤衾寒冷,怎生睡得着?”

马桥“哼哼”地笑了两声,道:“你放心,小馋猫儿!似我这般精壮的身子,还怕喂不饱你么?”

鲍银银幽幽地道:“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人家这商人妇,孤身一人,好不凄凉,怎生与你长相厮守才好。”

两下里正说着,房门忽然“砰砰”地敲了几下,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银银,银银,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