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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宰相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他们一定会趁此机会,把西域十数万兵马的大权抓到手,魏王于此处失意,必然更加迫不及待地争夺皇储之位。王爷不妨示弱于他,让他毫无顾忌地去争夺太子之位!”

姚绍之说到这里,宋之逊恍然大悟,拍手道:“妙啊!这一招‘捧杀’,杀人不见血,果然是妙计。”

武三思还没悟透其中关键,赶紧问道:“妙在何处?”

宋之逊阴笑道:“若是魏王先夺兵权,再广植党羽,等他势力大成,这太子之位自然而然便是他的,可他若现在就急吼吼地打太子之位的主意,那意味着什么?圣上年事已高,可是圣上并不服老啊!圣上会高兴么?”

武三思迟疑道:“万一弄假成真,那怎么办?”

这时候周利用也想通了其中关键,忙道:“王爷,此言甚有道理。没有咱们拦着,就没人管了么?那几位宰相,可是瞧咱们武家的人没有一个顺眼的,魏王愿意跳出来,就让他们两边拼去吧,咱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万一魏王真的击败了宰相们,有望被立为太子,那时咱们再出手也不迟,只要这人证往上一递,最差也不过就是现在递上证据的结果,如果成功,则可以叫他一蹶不振,再无复起的机会!”

武三思沉吟半晌,冷冷地笑了起来:“今日宴后,武承嗣特意留下本王,敲敲打打了一番,暗示他要争夺皇储之位,叫我不要拖他后腿,俨然是以武氏家主自居了。听你们这一说,看来本王倒是真要让他一让了!”

冉祖雍忙道:“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魏王登高,实临深渊,容他猖狂一时,又能如何?”

武三思展眉大笑起来:“说得好!那本王就容他猖狂一时吧!哈哈哈哈……”

……

天爱奴的身子很诡异地扭曲着贴伏在悬崖峭壁上,看起来也不知是像弭耳将搏的猛兽还是卑飞敛翼的鸷鸟,不过,实临深渊却是一点不假。

天爱奴自华山绝顶跳崖自尽时,的确是萌生了死念。

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女孩,可她很清楚公子掌握着多么巨大的力量,公子如果想让杨帆死,杨帆就一定活不成,以一人武勇之力对抗一个权倾天下的世家,那只是传奇故事里的幻想。

所以,当公子说出他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着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一结果,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接受了这一结果,因为她担心公子会再改变主意。她知道,公子素重然诺,他既然亲口提出了这一条件,只要她履行承诺,公子就是再如何不甘,也绝不会自食其言。

山崖陡峭,山间的风更是强劲无比,天爱奴就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一路翻滚而下,身子几度磕碰在突起的岩壁上,摔得遍体鳞伤。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要粉身碎骨了,但是散开的衣襟却意外地挂住了一棵斜生于陡峭岩石上的松树。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她已经脱离了公子的视线,没有人会想到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依旧可以活命。她此时就算逃走,只要不暴露行迹,公子依然会认为她已摔得粉身碎骨,依然会信守他的承诺,那么她未尝就没有机会再与二郎在一起。

上好质料的衣服只是为她支撑了那么一刹,时间虽然短暂,却足以唤起她求生的意志。想法在心中电光石火般一闪,她的手就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藏在她袖中的飞抓灵蛇般吐出,在她衣襟断裂的刹那,缠住了那棵老松树。

然而,在她萌生了求生之念以后,她才发现身处这个位置,想死不难,想活却难如登天。此时的她,身悬绝壁之间,孤零零地挂在一棵老松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上边的岩顶远在云雾之中,下边的地面也在云雾之中,她身在半空,当真是上下两难。

可她不能不有所动作,停在这儿是不会有任何人来救她的,她只会活活饿死在这里,那比摔死更让她恐惧。

这一路翻滚而下,她的身子被强劲的山风不断地拍打在崖壁上,刮碰在突起的岩石上,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尤其是大腿右侧被一块尖锐的山石划破了一道口子,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入注,如果不及时包扎,可能不等她被饿死,就得失血而死。

阿奴爬上松树,撕下破烂的衣衫紧紧裹住了伤口,便立即开始了她的逃生之旅。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她的体力消耗越大。

当年,她被亲生父亲推进枯井,那是她这一生最黑暗、最恐惧的一刻。虽然最终她爬了出去,但是在向外攀爬的时候,她本也以为凭她单薄的身子、柔弱的双臂,是根本没有机会出去的,当时唯一支撑着她的,是她旺盛的求生意念。

今天,她义无反顾地跳崖,弃生求死,是为了她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如今,绝处求生,依旧是为了爱,为了他,为了不舍得!为了不分离,虽然身在绝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也要硬生生地走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