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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朱凝儿责怪她爹目光短浅、糟蹋好牌,就顺着这个口气继续往下说,所以叶行远终于露出笑容,“你看得如此通透,自是好事。不错,若是流民能够做成这件大事,那你父亲的前程,何止是一个九品巡检?”

不得不说,叶行远对抗官府的名头响亮,很容易让人想到些不该想的。

听到大事两个字,朱凝儿心儿怦怦乱跳,妙目流转望着叶行远。果然及时雨不是等闲人物,只怕他在定湖省中有所布局,所以才会顺水推舟,提出向南修长渠道路的这样的想法!

一定是这样!否则的话,荆楚流民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出这份力干什么?从大户手中募捐,等于是虎口夺食,费时费力,建成这南北长渠,得利的也是定湖省官场,与他一个秀才有多大干系?

他看穿了自己的谋划,不但不予以揭破,反而是巧施妙手,将她的计划从容补完!朱凝儿心中有一种得遇知音之感,恨不得执手相看泪眼,将心中话儿都倾吐干净。

但她也知道此乃多事之秋,不能说得太明白,各自有默契便好。她含羞又看了叶行远一眼,只见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难道这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朱凝儿心中迅速的盘算起来,她知道七八万流民的根基太弱,侥幸能够盘踞府县,就已经是靠山高皇帝远,凭机缘成事,不敢有更大的野心。

可这叶行远不一样,第一他有名,不管是文名还是江湖上的名声,他都是好的没话说。这次如果他能顺利收拾流民乱局,省内只怕也得把他给捧起来宣扬。

只凭及时雨之名,就能降服不知多少民心。要知道,附近数省流民可不止她们这一支,若再有其流民投奔过来,那实力不知要大上几倍。

第二,此人有勇有谋,是做大事的料。不管是文才还是谋略,都是一等一的,一个秀才扳倒堂堂知县,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做到,何况叶行远还能逼退了五品按察佥事。再加今日直接接触的感觉,能看得出叶行远眼光十分出色。

总而言之,在朱凝儿眼里吗,叶行远所欠缺的,不过只是一些部曲根基罢了。若是自己手上这七八万人与此人结合,那岂不是能助他一飞冲天?

所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叶行远便是金鳞,那自己这边八万流民,就是助他直上天际的风云!

朱凝儿强自抑制激动的心情,又试探道:“叶叔叔若能保证南北长渠之议,我自当说服父亲,一路南下为官府做工。只是听闻如今南越有些不稳,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战事……”

南越国夜郎自大,最近颇多摩擦,朱凝儿自是不喜,但只有打起来,他们才有扎下根基的空隙。这却不知道叶行远是怎么想的。

提起南越,叶行远心中就是一阵郁闷,南越那位丁如意丁花魁坑他可不止一次两次,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龙宫的纠缠,再想起来也觉得头疼。

便皱眉道:“南越国螳臂当车,其国人多有窥伺中原之意,却不知天兵一至便化为齑粉,你不必担心!”

他心想这小姑娘未免也操心太多,南北长渠道路一路向南,最多也不过修到荆楚省与西粤省的边界而已。

南越就算要作乱,凭该国实力顶多也只能祸乱西粤省,远远够不到定湖。在此之前,朝廷的军队到达,就能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蛮族一扫而空。

果然与自己所设想的完全一样!朱凝儿几乎要热泪盈眶,有伯牙遇钟子期之感,这叶叔叔的水平不低,也能看得到南方隐患!

秀才不出名,便知天下事,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之外,这些话都不是假的!朱凝儿深深感动,不做声只俯身下拜,这次是心悦诚服,有心要认叶行远为主了。

这小姑娘又怎么了?怎么态度之中,又多了几分敬畏?叶行远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许是自己名头太大,又能解决流民之事,所以她心中感激所至。

想到此处,叶行远不免有些洋洋自得,又道:“只要你能约束流民避免动乱,将来时机到了。我自会禀明藩台,不会亏待了你们父女俩。”

朱凝儿微笑,按她的理解,所谓“禀明藩台”云云,全是叶行远的托词。关键是“将来时机到了”和“不会亏待了你们父女”。

想及未来,不免有些绮思,朱凝儿脸上浮现两块红晕。他日若叶叔叔遂了凌云志,自己年纪般配,或许也可托付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