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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尚家人兵败逃亡,他们还不有仇报仇?

薛章眯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果然在视线的尽头,看见了一片低矮的棚户……这些棚户被雨雾笼罩,有些还立在泥水当中,一副马上就要被淹没的样子。

住在里面的人,该有多恨尚家啊!

薛章叹了口气:“尚家对朝廷是忠的,只是待广东的百姓太刻薄了……”

他自己也在广东为官多年,当然知道尚家对百姓有多凶……杀人屠城什么的不说了,许多人都干过!可尚可喜在沿海迁界的问题上实在太过了!

鳌拜也只说迁二十里啊,下面的地方官良心好的,给打个折,迁个十五里应付一下算了。心狠一点的,加个五里,迁二十五里也就可以了。

可尚可喜加了足足三十里……迁五十里啊!

当时薛章在惠州当县官,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在尚可喜的令旨下来后,惠州、潮州沿海各县的知县都给吓懵了。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令旨……真不知道这个平南王图个啥?你迁个十五里,也没人会说什么呀!

因为尚可喜的迁界令太狠,广东沿海各地闹出不少反乱,惠州跳反了大肚苏,潮州闹起了大佬辉,廉州出了个陈上川,在广府、肇庆、雷州、高州沿海,各种字号的反贼也层出不穷。

今日尚家所遭受的祸事,就和这场大海禁存着前因后果,说穿了就是遭了报应……

“啊!”

“杀人啦!”

“反贼……”

“杀清狗!”

薛章正想到尚可喜干得那的缺德事儿的时候,杀人的声音又传来了!

杀人的是那些被逐出广州城的刁民中的精壮,被杀的则是尚王藩下走不动路,被挤下官道的老弱。

那些刁民一开始只是在官道周围咋呼,看见官道上跑路的旗丁旗奴们不敢来驱逐他们,胆子也壮了起来,开始借着雨幕掩护,偷偷摸上来杀人抢劫了。

薛章顺着惨叫声看去,就见几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正用几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腰刀砍一个抱着包袱的,上了年纪的老旗兵……而官道上的其他人对这一幕,却只当没有看见!

薛章也只是叹了口气,心想:“广东的刁民没怎么见过真满洲,大概也分不清八旗真满洲和尚家假满洲的区别……他们只道是手刃了满洲天兵,从今往后,也就不会再惧怕满洲人了!

说起来,这也是尚可喜的罪过啊!这老贼的罪还真是大啊!”

……

广州城北面的尚家兵丁旗奴们在广州刁民的追杀下艰难行进的同时,在广州城南的珠江岸边,不计其数衣衫褴褛,身材瘦削,面有菜色的百姓,正冒着大雨,在长长的珠江码头岸边跪成了一片。

在他们身后,则一大片看着就让人心酸的棚户区,全都是在大风当中摇摇晃晃的低矮棚屋。

而这些百姓跪拜的对象,则是一艘挂着日月旗号和天下为公旗号的大型沙船,这条船在另外两百余条大船小船的簇拥下,正缓缓的驶向珠江码头。

不知道谁带了个头,那些跪拜的百姓忽然放声大呼道:“有请大明三太孙朱圣人入主广州城……广州百姓,恭迎朱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