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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锡臣进了院子就听见陈妈在吹嘘她的丰功伟绩, “胡家那老婆子一开始还不想给呢, 但不给成吗?我是那么好打发的?”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陈家, 真当我们是好惹的?原先不和他们计较是我们心善, 现在管你阿猫阿狗。”

“我往那儿一坐,张嘴就开始数落起来了事情经过,陈年丑事我都给他们扒出来了,你们恐怕不知道, 他们家可是大有来头,想当年老胡是有老婆的,前头媳妇刚死没一个月,那婆子就不要脸的跑到胡家住下不走了,估计是老早就看对了眼, 胡小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呢, 嫁到其他公社了,隔着老远,走路恐怕都要一天,结婚后一次都没回来过。”

“那娃可怜啊,当初几乎是半卖半送给了人家, 都六七岁了还光着身子在外面跑,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差不多都忘光了,我才不管呢,用我最大的嗓门喊。”

“你们都不知道, 胡家那婆子脸都绿了!”

“哈哈哈……”

一家子听了笑,陈玉娇也捂着嘴偷乐,觉得陈妈真厉害。

看到俞锡臣进来,还将人拉着做到旁边,让他也听。

这是做什么,说书吗?

俞锡臣无奈的坐到她旁边。

心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陈二嫂就将蛋汤打好了,这次也舍得,三个蛋全打了,西红柿鸡蛋汤,满满一大锅,一人捧着一碗,呼啦啦的,伴着饭格外的香。

铁栓还抬起头亮晶晶的看着陈妈道:“真好喝,奶,我想每天都喝这个。”

陈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也想喝啊,但队里人又不蠢,怎么可能上赶子跟我们作对呢?”

说完还咂咂嘴,听这语气还有点惋惜的样子。

……

每年七月上中旬就进入双抢了,今年也是,日子骤然紧张起来。

这时正好是放暑假,所以一般都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上到陈爸陈妈,下到三岁的铁栓,天天都要往田里跑,每人都有明确的分工。

别看铁栓他们小,但干起活儿来也厉害,几个孩子手里拖着破蛇皮袋,找着田里遗漏的稻穗。

陈爸陈妈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被喊去出工,家里的活儿一下子全落在了陈玉娇一人身上,好在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不少,能勉强应付的来。

先是跟着出门去仓库那里开门,完了后回家做饭洗衣服,这时候黑妞会来帮她,还轻松一些,但中午晚上都是她一个人来。

不过这时候伙食是不错的,至少管饱,每人都可以吃几大碗。

尤其是现在天热,水田里河里的虾和螃蟹都待不住,路上田埂上随手抓,每次黑妞他们回来都要带一篓子。

而且这时生产队里的西瓜也熟了,除了上交的部分,家家户户也能分到几个,早上拿井水冰镇着,一回来就可以吃。

俞锡臣身体素质算是比较好的了,毕竟从小到大家里条件都不错,营养跟得上,但和陈大哥几个比还是有点差距,没他们那么能吃苦。

晚上,陈玉娇锁好门又跟着俞锡臣去了田里上晚工。

俞锡臣插秧,她负责看着灯。

怕她手拎着累,俞锡臣还给她找来了根粗棍子插在地上,将煤油灯挂在上面。

但她必须在这儿看着,万一着火了就不好了,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事,现在天气热,这边又都是草丛,稍微一点火苗子就能发生火灾,灭都不好灭。

因为水田加上草丛,所以这边蚊子也多,不仅多还毒,被咬了后又痒又疼。

好在来之前身上抹了防蚊虫的草汁,这是陈妈在后面菜园子里拔的,剁碎了后将墨绿色的汁液分给他们,虽然味道难闻,但功效却不错。

陈玉娇穿着长袖长裤,身上汗渍渍的难受,但也没觉得多难熬,因为她觉得这比在学堂里听夫子念经好多了,从口袋里掏出网兜子来,这是狗剩做的,她给拿来玩。

旁边时不时有萤火虫飞来,偶尔也能抓到一两只。

玩的无聊了,就从口袋里掏出账本就着烛光开始对工分,这是陈大伯父给她安排的工作。

家家户户挣得工分不仅队里有人记着,社员自己也记着,每天晚上会在村委会那里对工分,以前陈家都是派陈爸去,他这人精明,从来不会吃亏。

但这些日子太忙了,根本没空管这些,所以陈大伯就把这事交给陈玉娇。

一开始也是觉得就她闲着,想找点事给她做,没抱什么期望,准备过后再让人检查一遍,哪知道这丫头认真起来也还可以,居然找到好几处毛病。

被陈大伯父夸了几句后,可把陈玉娇给得意坏了,天天有空就翻翻账本,恨不得将所有毛病都找出来。

她以前虽然不怎么爱学习,但这方面她是从小就涉及的,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就跟在娘亲身边管家了,后来她娘亲还给了她一间铺子练手,看账本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

俞锡臣在底下插秧,前天刚把早稻打了,这几天要赶紧把晚稻给插好。

前面有人赶着牛犁田,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在后面插。

这已经是第二趟了,路过她这边,直起腰来放松一下,见她没注意到自己,便从手中秧苗底部扣下一小团泥巴朝她随手扔了过去,落在她旁边。

见她看了过来,嘴角扬了扬。

陈玉娇见他又在讨人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虎着脸道:“别打扰我,我在做正事呢。”

说完还用一脸不懂事的样子看了他一眼。

俞锡臣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笑,也不知道刚才谁在这儿玩的不亦乐乎的。

不过也没闹她了,重新弯下腰插秧。

但刚弯下腰没多久,身后的陈玉娇就抓起他刚才扔过来的泥巴,直接朝他背后扔了过去。

泥巴精准的砸在他后背上,顺着他弯腰拱起来的弧度,拖下长长的印子。

俞锡臣似有所觉,站起身回过头来看,就见陈玉娇已经跑远了,正看着他捂着嘴笑得灿烂。

脸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

见他发现了,还扬起小下巴,带了几分挑衅。

俞锡臣将肩膀提了提,扭过头看自己后背,一大块泥巴印,然后无奈抬头看她。

也不知道她笑得这么得意做什么?

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明天的衣服可不是我洗。”

说完后就重新弯下腰插秧。

似乎并没有把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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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陈玉娇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维持不住了。

洗衣服的是她!

鼓了鼓脸,不大高兴的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人真讨厌!

晚上下工,俞锡臣先去了附近河边,手上脚上都是烂泥巴,总不能直接回去。

好在很多人一起,也不觉得怕。

陈玉娇在岸边上等他,过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他过来了,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孩,说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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