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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衙役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那咋舌之人拱手道:“回老爷的话,好像也不是家家都这般,只是小人们常去的那家赌坊,近日便用此物替代了部分竹筹,说是一枚就能顶五钱银子呢!”

另一人补充道:“老爷,小的们其实也只是在赌坊里用过,并没有将那玩意儿带回家中——其实像我们这样的,还有好几个人呢。”

他话音刚落,后面立刻有闪出两个书吏、四个衙役,皆诚惶诚恐的道:“大人【老爷】,非是在下【小的】有意隐瞒,实是不知用其当做筹码,也算是买卖过这东西。”

啧~

在赌坊里充作筹码,往小了说不值一提,毕竟以前不少赌坊为免得秤银子麻烦,都是用竹筹当作筹码的。

可这事儿若往大了说,却是赋予了金贝随时兑换成等价银子的功能!

孙绍宗略一沉吟,便又问道:“那若是你们自行携带类似的金贝过去,能做筹码么?”

“这个……”

几个赌徒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摇头道:“赌坊里的金贝,都在内侧加盖了朱印——外来的金贝他们怕是不肯认的。”

其中一人却道:“也不是不认,我听说外来的金贝,两枚才可以换一枚盖了印的金贝,可这东西在外面直接就能卖四钱多银子,傻子才愿意拿去与他们换呢!”

如此说来,虽然比传说中的市价大有不如,但的确可以在赌坊里换成银子使!

“哼~”

这时那收藏金贝的书吏,忽然不屑的嗤鼻道:“大人,他们所说的金贝,不过是些低等的残次品罢了,与真正的金贝相比,价值、卖相都远远不如,就更别说是极品的‘陶朱金贝’了!”

听这意思,他应该是在场数百人中,对这玩意儿最熟悉的一个了。

孙绍宗便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却不知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不同?”

“回禀大人。”

就听那书吏滔滔不绝的道:“真正的金贝,通体呈纯白色,那组成钱币图案的金线,是璀璨的亮金色;而劣质金贝颜色较杂,组成钱币图案的金线更是黯淡无光,甚至图案都很是模糊!”

“至于极品的‘陶朱金贝’,非但色泽要更为通透,那钱币图案中,甚至还能隐隐显出些文字的模样!”

说着,他两手一摊,道:“可惜在下未曾携带金贝前来,否则倒可以为大人仔细区分一下。”

谁知他话音方落,身后忽然有人叫道:“你没带来,我倒是带着呢!”

就只见人潮左右一分,仇云飞拎着只布包姗姗来迟,到了近前,他将那布包抖落开了,却见里面别无它物,只有三枚贝壳。

“大人昨日吩咐之后,我便使人找了三枚来,分别是价值四钱、四两、以及三十两银子的‘陶朱金贝’!”

这小子交往的人虽然差了些,办事效率倒还可以。

孙绍宗便向那书吏一扬下巴,道:“既然东西已经有了,就偏劳你为本官分辨一下吧。”

那书吏也不推辞,两眼放光的凑到了近前,小心翼翼的接过三枚金贝,又很快将其中一枚颜色不纯的弃之敝履。

而另外两枚,他托在手里仔细分辨了半晌,这才一手拿了一枚,先将右手的托到孙绍宗眼前,道:“大人请看,这枚金贝通体白皙,金线清晰透亮,与那枚灰蒙蒙的大相径庭,一看便知是正品无疑!”

随即,他又将另一枚展示给孙绍宗,激动的道:“至于这一枚,色泽细腻通透直与象牙仿佛,金钱图案左侧隐隐又有一个‘宝’字,实是世间罕见的‘陶朱金贝’啊!”

他介绍的时候,孙绍宗也细瞧了这两枚贝壳,说实话,卖相确实不错,看着应该属于海贝,那金线也确实隐隐构成了个铜钱图案。

不过……

那个所谓的‘宝’字,如不是这书吏说的信誓旦旦,孙绍宗还真没瞧出它是个文字。

眼见这书吏一脸的亢奋,孙绍宗便又好奇的探问道:“却不知这枚‘陶朱金贝’,你认为能值多少两银子?”

“五十……不,六十两!”

那书吏言之凿凿的道:“若是在下的话,只要不高于六十两,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将其纳入囊中!”

“六十两?”

孙绍宗皱眉道:“不是说这东西,市价是二十八两左右么?”

“那是只有一个模糊文字时,才会给出的价格。”就听那书吏道:“但这枚上面‘宝’字,已经能依稀分辨了,身价自然远远超过一般的‘陶朱金贝’!”

“若是这‘宝’字能再清晰些,价格超过百两都不成问题!”

价格超过百两?

林德禄不觉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这一枚生了古怪花纹的贝壳,便要百两银子来换?你莫非是疯了不成?!”

“大人此言差矣!”

那书吏一听有人贬斥着‘陶朱金贝’的价值,登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又仰着头滔滔不绝的道:“以贝为宝的规矩,古已有之,所以才有‘宝贝’之说!”

“更何况这等金贝,只有西域曼陀罗湖畔才有,千里迢迢运到京城何其难也?”

“故而非但是小人,如今城中有不少高人,对其都是推崇备至!”

“譬如东城某位姓李的员外家中,便珍藏有一枚极品‘陶朱金贝’,上面生有个清晰的‘周’字,实乃我大周之宝——听说有人开价五百两银子,他都不肯割爱!”

“翰林院里某位老翰林,甚至曾发出过‘宁可食无肉,不可藏无贝’的感慨!”

“能换得如此‘宝贝’,区区百两银子又何足道哉?!”

听他一气说了这许多,包括林德禄在内,许多人再看那金贝时,便果然多了金闪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