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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自尊心,小孩也有。

似苏洵聪慧的小孩,自尊心远比别人要强。

只不过,程文应一个小官,为了成功的把苏洵送入到文昌学馆内,混迹在寇府内外,恐怕遭受了不少白眼。

可惜苏洵似乎并不了解他这位岳父的苦心。

寇季笑道:“我祖父创办学馆,从不多收外财,不然有违他办学的初衷。除去一些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外,再就是购置笔墨纸砚,需要花费一些钱财,余者倒是不用。即便是束脩,也只收拜师六礼。”

程文应听到此处,神色有些黯然。

他之所以到了深夜,也不愿意去休息,就是想碰一碰机会,看看能不能碰到寇准,帮苏洵求一个入学名额。

寇季见此,又道:“不过,你也不必灰心。据我所知,此番我祖父招收学生,最重视的不是学生的学问,而是学生的心性。”

程文应略微一愣。

寇季笑道:“你若不放心,可以把这小子交给我,我保他成功入学。”

程文应先是一愣,随后一喜,难以置信道:“真的吗?”

寇季笑而不语。

程文应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赶忙躬身道:“是我失礼了……以寇吏部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哄骗我。”

顿了顿,程文应迟疑道:“寇吏部为何要出手帮我?”

寇季笑道:“帮你?我没有帮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小苏洵不知礼数,准备送他到文昌学馆内,好好学习一下礼仪。”

程文应一愣。

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寇季此话要是传出去,恐怕寇府门口会排满读书人,要求寇季送自己到文昌学馆内去接受礼仪课业的惩罚。

他暗中猜测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苏洵跳脱的心性,引起了寇季的注意,寇季有意帮衬一二。

程文应对寇季深深一礼。

施礼过后。

程文应怀着激动的心情,回身叮嘱苏洵,“好好跟在寇吏部身边,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只要你能成功的进入到文昌学馆内读书,回到了眉山,我也能给嫂夫人有一个交代。”

苏洵愣愣的盯着程文应。

‘岳父!我找你来是帮我报仇的,不是让你来出卖我的!’

然而。

程文应听不到他的心声。

程文应对寇季拱了拱手,大踏步的离开了寇府。

程文应十分放心的把苏洵交给了寇季。

对于寇季是否会伤害苏洵,程文应一点儿也不担心。

因为程文应清楚,苏洵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寇季图谋的。

程苏两家,没有什么能入寇季法眼的。

程文应走后。

寇季瞥了一眼傻傻的站在一边的苏洵,对不远处的仆人招招手。

“安排他去厢房里歇下。”

“我祖父开学馆收学生的时候,需要一个杀给猴子看的鸡,就是他了。”

“……”

仆人答应了一声,带着还在发愣的苏洵,离开了寇府门前。

他丝毫不知道,他已经沦为了文昌学馆内要被杀的那只鸡。

寇季出了别院。

碰见了正在带领着人手巡视瑞安镇的陈敬。

陈敬热情的邀请寇季,到自家新造的两进大宅里歇息。

自从瑞安镇上的百姓们在纺织作坊、锻钢作坊赚到了足够的工钱以后,他们中间大多人也摆脱了群居的生活。

在镇子上购买了一些空闲的地方,营造了一些私宅。

如今。

瑞安镇上,除了一些独居的懒汉外,大部分的人已经搬离了寇季最早安置他们的时候营造的土坯房。

一些搬空的土坯房,已经被拆除。

土坯房占据的地皮,也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发卖给了百姓。

朝廷借此还收获了不少钱财。

寇季到了陈敬宅院里以后,陈敬烫了一壶酒,陪着寇季坐下聊了一会儿,聊了一下瑞安镇的近况。

然后才让家里人烧了些热水,让寇季洗漱了一番,安排寇季睡下。

寇季在陈敬宅院里躲了三日。

第四日的时候,被寇准派人喊回了别院。

一进别院,就看到前几日围绕在别院内外的那些大儒、辞仕的高官们,纷纷消失不见。

只有寇准一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正厅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寇季略微上前,躬身一礼,“祖父……”

寇准缓缓回神,见到了寇季以后,赶忙道:“有两件事,需要你帮老夫参详参详。”

寇季走到寇准近前,随手摸了一下寇准身前桌上的茶水,见茶水凉了,吩咐人给换上了一盏,才坐在了寇准身旁,疑问道:“办学的事情出了岔子?”

寇准叹气道:“有个老匹夫告诉老夫,文昌学馆内一应的用度花费,不能用我寇府的钱财。他说文昌学馆内的一应花费,若是一直用我寇府的钱财的话,文昌学馆就办不长久。

你觉得呢?”

寇季思量了一下,缓缓点头,“我觉得他说的有理。”

寇准有些不满的道:“老夫办个学,为何不能用自己府上的钱财。”

寇季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

若是没见过苏洵、欧阳修、韩琦等人的话,他十分赞同寇准的说法。

反正开办学馆,就是用来让寇准解闷的。

只要有他在,文昌学馆就不会因为缺少钱粮,办不下去。

可见过了苏洵、欧阳修等人以后。

寇季就改变了想法。

英才尽入文昌学馆,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可十几年后,当一帮子从文昌学馆出来的英才们,在朝堂上坐上高位以后。

那就不一样了。

届时,受过寇府恩惠的一帮子朝臣们,皆会给寇府几分颜面。

寇府到时候说出去的话,恐怕要比官家说出去的话还管用。

左右皇权,轻而易举。

左右皇权的事情,寇季其实没多少顾忌。

他是怕,到时候,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会借机搞事情,将他苦心营造的一切,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