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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如果一开始就听李从嘉的话,直接投了。

何至于落到今日南昏侯这个地步。

王爵都不在话下。

有一说一,李景一开就就投,那就是国主的地位。

只不过不是江南国主,而是随意一个小国国主,遥领留京不之藩的那一种,但在京师绝对横着走。

现在只能是凄凄惨惨戚戚了。

“都是那逆子蛊惑……”

李景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李弘冀的身上,从未想过自己的问题。

想着在江南的好日子,想着自己作一首诗,文武百官吹捧奉承的生活,现在?

门可罗雀……

那些本属于他的臣子,现在一个个避让不及。

连他精心作的诗句,也给进奏院退了回来,不够登报资格。

“江南好啊……”

泪水从李景左右眼角流下。

李从嘉作为投降派的主心骨,此刻更是泪流满面。

李从嘉是性情中人,他喜欢中原的风气,但同时也爱着自己的国家。

他投降并非有效忠中原的心思,而是很清楚地知道江南不是中原的对手。

实力差距太大,打,不过是以卵击石。

与其覆灭,不如体面投降,免去战祸。

李从嘉的心毫无疑问是向着江南的。

将自己父亲如此悲凉,李从嘉忍不住叹道:“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李景污浊的双眼,猛然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这就是差距?

自己绞尽脑汁做的诗句,还不及自己儿子随口一来。

原本李景一直以为自己的才华纵然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却也不遑多让。

两人属于一级别的。

到了中原,李景才意识到:自己儿子确实是绝顶,位于山峰之上的存在。

可自己却是山脚下的一个凡人,只因戴着高帽,才受追捧。

高帽不在,立刻现了原形。

这对多愁善感的父子相互抹泪,却不知大祸临头。

韩熙载铁青着脸,气急败坏地冲进了李景、李从嘉的屋舍,手中拿着的正是李从嘉做的那首《往事只堪哀》。

“李侯,这是六公子所作?”

李景正躺在床上用膳,接过韩熙载手中的《往事只堪哀》,看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道:“是犬子所作,怎么了?”

韩熙载怒道:“现在什么时候,你们在中原朝廷的国都,追思往事,怀念故国,这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