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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杨矩、冯源在书房并没有说太多的事情,言谈之间也没有涉及吐蕃字样。

裴旻并没有听出杨矩是吐蕃的细作,只是听出了个中有鬼,联想起送河西九曲地给吐蕃的例子,杨矩是吐蕃细作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孙周也知自己偷听来的消息不足以成为铁证,遂道:“不瞒中丞,在下有个天生的毛病,遇事喜欢多想,看到不明白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的多想。为生活所逼,四年前进了杨府务工。只做了半年,心中一直好奇一件事情。杨矩花钱如流水,在生活中大手大脚,他曾经在平康坊一天花去了八百贯钱。在下计算过杨矩的俸禄,杨矩是在京三品大员,每年分得禄米三百七十石,有职田九百亩,月俸六贯钱,力课四十八人,亲事帐内课八百石,林林总总的收入加起来一年不过千贯之数,这一天花去八百贯钱,支出与所得实在过于悬殊。”

裴旻听到这里忍不住对孙周另眼相看了,唐朝的官员俸禄很杂,不像后世一样,有个具体的数字,分作禄米、职田、月俸、力课等等好几个收入。但总的来说,唐朝的官员俸禄是很高的。就拿裴旻自己来说,他现在有个国公的头衔,官阶虽然比杨矩低一点,但总得收入要比杨矩高上不少,一年的薪俸折合起来差不多一千五百贯左右。不要觉得这个数额少了,以人民币来算大概年薪三百万,一个月二十几万的收入。

这种零零碎碎的算计,裴旻作为政坛新人自己都不太弄得明白,反正他不觉得朝廷会克扣他的俸禄,发多少收多少,也不细算。

孙周不在这个体制内,竟能算的如此清楚,有些难得。

孙周续道:“在下有此好奇,却也没有细查,毕竟杨矩是大将军,招惹他不过自取灭亡。只是昨日碰巧,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事情,综合这些年所见所闻,由此推论。裴中丞,尽管今日之言,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在下敢以性命担保,杨矩定有不轨之心无疑。”

裴旻默默的点了点头道:“我信你的判断,只是有些好奇,你跟杨矩有仇还是?以你今日表现出来的心思机智,不应该在这完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出头检举。匿名举报以能达到你的目的,你亲自现身,显然是打着助我御史台一臂之力的念头。莫不是因为道义?”

孙周苦笑道:“裴中丞太抬举在下了,在下升斗小民一个,并没有那么高尚,心中的道与义是以自己为主的小道小义。杨矩与我却无仇怨,甚至算得上有点点恩义。可吐蕃与我却有血海深恨……”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的道:“在下本是鄯州人士,家住湟中县,十年前吐蕃入寇,劫掠湟中县,县中乡亲,大部分惨遭毒手,家中双亲失散,生死不明。在下随着难民来到长安谋求生计,虽事过十年,可当初惨景历历在目,不敢有片刻忘却。杨矩做什么与我无关,但他勾结吐蕃,实在忍受不了。”

裴旻想起了怀柔县的惨状,感同身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国仇家恨,终有偿还的一天。你助我留意杨矩的动向,事成之后,我帮你知会户部让他们安排地方官员查你父母下落。”

孙周动容对他大是感激,眼中泪光莹莹,作揖道:“中丞大恩大德,孙周此生不忘!”

裴旻沉声道:“你现在回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给我盯着杨矩书房的动态,一有异常,通知我。”

“是!”孙周道:“只是不知应该如何通知?杨矩的府邸与中丞府邸相隔太远,若是白昼倒是无妨,万一是晚上,坊门关闭,如何通知。”

裴旻大感安心,孙周心思缜密,由他监控杨府,可保万全,笑道:“回头我会安排人手,轮流守候杨府四周,明天我让他们悄悄的联系你,到时你通知他们便是。”

孙周应声而去。

萧嵩见孙周走远,低声道:“中丞,这是想擒贼拿脏?”

“不错!”裴旻肃然道:“这一次,我不只是要将杨矩拿下,还要揭露吐蕃的狼子野心,将他们藏在我大唐的眼线细作连根拔起。我要让陛下知道,吐蕃已经做好与我大唐开战的准备了,不要渴望那不切实际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