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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事情看起来都是为了皇帝擦胭脂抹粉,讨好君父,可骤然爆发,众口一词,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有什么算盘。

偏偏王宁安又参不透,没法子,只能请教文彦博。

毕竟老东西一辈子和文官打交道,太清楚这帮人的秉性了。

“宽夫兄,咱们捞干的,我是真想不太明白……以往文官都是劝谏陛下,要厉行节俭,远离女色,勤于政务,励精图治……他们动不动就把苍生苦难,民生艰难挂在嘴边,整天为民请命,不惜一死……可为什么如今却换了一副面孔,变得谄媚奉承……那些文字之肉麻,我都看不下去……”王宁安深吸口气,等着文彦博的回答。

可人家文相公呢,老神在在,手里端着茶杯,吸溜吸溜地喝着,故意弄得声音老大,就是不说话!

行!

你真行!

王宁安气得摇头,“宽夫兄,这是我的折子,大军要调回,西夏不能没有人管理……如果你不嫌弃,西夏总督就是你的。”

说到这里,文彦博终于把茶杯放下了,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西夏总督,到底归谁管,多高的位置?”

“西夏目前还不算是大宋的疆土,西夏还有国主李秉常在,原则上你是陛下派遣,协助李秉常,处理西夏事务的全权钦命大臣,你只要向陛下负责即可。”

文彦博笑得更开心了,“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政事堂管不得老夫,御史台也管不着我?”

“嗯,西夏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总行了吧!”

“够意思!”

文彦博手舞足蹈,简直高兴飞起!

按照大宋以往的规矩,宰执罢黜之后,出知地方,通常担任西京啊,大名府啊,应天府啊,这一类的知府,然后负责一路军政事务,被称为“守相”。

西夏虽然损失了大片的疆土,但是残存的兴庆府,还有河套平原,黄河沿线,还是有三个路那么大,人口是少了一些……但资源丰富啊,羊毛就不用说了,还有煤铁,甚至还有金矿,铜矿,青盐,遍地好东西。

最重要的是李秉常还是个奶娃娃,留在京城接受教育,他文彦博说穿了就是西夏的土皇帝!

为所欲为,没人能管他。

这可比一般的守相强多了!

王宁安这小子虽然不是东西,但好歹还舍得下本,罢了,那老夫就指点迷津吧!

“王爷,有些话实在是太遭恨,老夫不好说,但是冲着咱们的交情,就算天打雷劈,我也认了。”

文彦博感叹道:“文人吗?追求的是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孔圣人,孟圣人,都是周游列国,兜售治国之道,说穿了,就是为了当官。”

王宁安听得很认真,还不时点头,文彦博继续说下去,“要想让人家重用你,就要会说话,会讨人欢心,这君臣相处啊,也就和夫妻差不多……这皇帝是顶门立户的男人,文官呢,就是一群争宠的女人……不止文官,太监啊,外戚啊,武将啊,莫不如是,二郎以为然否?”

王宁安轻轻一笑,真是至理名言啊!

难怪离骚之中,屈原要以美人比喻君王呢?且不论屈夫子的真意如何,至少后世文人是这么看的。

“这夫妻相处啊,说起来男人是天,其实也未必……女人强一些,多一些,就能压住男人,至少分庭抗礼,这点二郎应该清楚!”

噗!

王宁安把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

“别说我,还是讲讲朝局,不然我就安排一个西夏巡按御史,专门监督总督。”

“别!”文彦博连忙摆手,“咱们这么说吧,多数的皇帝都是从祖上承袭基业,雄才大略者寥寥无几,这时候文官就能拿着祖宗家法,道德规矩,圣贤教诲,苍生百姓,欺负皇帝,争取多拿一点权力。”

“那如果是开国君主,或者雄才大略呢?争不过呢?”

“那就逢君之恶!”文彦博笑嘻嘻道:“如果皇帝太强,那就捧着他,哄着他,把他伺候高兴了,自然也能捞到好处……人吗,都是有毛病的,汉武帝如何?唐太宗又如何?二郎,你去读读史书,看看他们晚年的情形,还有什么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