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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众人被骂的面如土色,抬起手,指着丁德兴的鼻子,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们只是,只是看不惯,看不惯姓朱的凉薄。谁,谁想从他背后下刀子了?!”

“他凉薄?他要是凉薄,当初就不用冒着被火炮轰死的危险,去芒砀山救咱们!”丁德兴一巴掌将伸到眼前的手指拍开,继续大声唾骂,“只要装作找不到人,用不了三天,咱们就得饿得连兵器都举不起来。届时,王保保一刀一个,杀个干净。倒也省得现在来淮安城里头浪费别人的粮食!”

“你,你,你……”众人被他说不出话,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

虽然不服朱重九接了芝麻李的衣钵,可谁也无法否认,在场所有人的性命,都是人家朱总管救回来的。如果朱屠户当初真的包藏祸心的话,完全可以借助王保保的手,将他们全部剪除。然后再打出给芝麻李报仇的旗号收复失地。什么徐州、宿州、蒙城,全都顺理成章的被淮安军收入囊中,比现在从芝麻李手中接过印信轻松得多。至少,一群死人没法站在这里吱吱歪歪。

“朱总管供着咱们吃,供着咱们喝,还供着底下弟兄的粮草器械,咱们别给脸不要脸。”见众人的气焰被自己打了下去,丁德兴顿了顿,继续说道,“甭说大总管生前,已经把印信交给了他。就是不交给他,你们其中任何人能拿得住么。你们谁手中那俩半人儿,还能挡住第二军倾力一击?”

这几句话,可是说得太直接了,直接到了不加任何掩饰的地步。如果众人此刻惹恼了朱屠户,引发了红巾军内部火并。各自手下的残兵败将全都加在一起,也不是淮安五支新军当中任何一支的对手。而朱重九想要诛杀他们,根本不需找太多理由。一个大敌当前,惑乱军心,就足够砍他们所有人的脑袋。

当即,先前有几个叫嚷得最欢的“老人”,就彻底变成了哑巴。将身体缩到柱子后,生怕被人记住自己的面孔。赵君用、彭大和潘癞子三个虽然还不甘心,可先前闹事的底气,完全建立于认为朱重九不敢翻脸杀人的基础上。此刻听丁德兴说得狠辣,立刻就不敢再赌下去。咬着牙互相看了看,小声嘀咕,“我等,我等不过是心里头难过,凑在一起发泄一下罢了。大敌当前,谁还会真的去给朱总管添乱?黑丁,你有本事,就去朱总管那揭发我们。看看他不会赐给你一官半职。”

“老子既然把话说到了明处,就不会做那小人!”丁德兴狠狠瞪了赵君用一眼,大声回应,“但是尔等也好自为之。即便泥人也有个土性子。真的把朱总管撩拨急了,就算他看在大总管的情面上不明着动手,他只要把你等赶出淮安城去,断了粮草。还东路红巾的总瓢把子呢,谁有本事不让脑袋被人割了去,我丁德兴姓你们的姓!”

说罢,狠狠地一推刀柄,扬长而去。

“你,你……”众宿老被气得嘴斜眼歪,却是谁也没有胆子再多说一句废话。

“丁兄弟,丁兄弟慢走!”赵君用见势不妙,赶紧快速追了几步,从身后拉住丁德兴的衣袖,“丁兄弟,你到哪里去?”

“自然是到朱总管那边去报到,然后听他的调遣!”丁德兴用力甩开赵君用的手,心里头一百二十个厌恶。“昨天大总管临终之前,丁某答应过他老人家,从今往后唯朱总管马首是瞻。别人可以把说出的话当个屁再吞回去,丁某却知道自己是个爷们,说出来话来如白染皂!”

“大伙,大伙部队都是伤心过度,乱了方寸么!”赵君用被说得老脸一红,讪讪地解释。

“丁某刚才听着大伙说话,可是有条理得紧!”丁德兴冷笑着回应了一句,继续大步流星朝议事堂方向走。

他手里有千余亲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如果也都倒向淮安军那边去,别人可更是没有翻盘的指望了。想到此节,赵君用赶紧又追了几步,低声求肯道,“丁兄弟,丁兄弟,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急。多,多看看,未必,未必有错处。也许,说不定,就能看出人的好坏来呢。免得,免得将来大伙想后悔没地方买药吃!”

“看,看什么?看尔等勾心斗角么?丁某没那个兴趣!”丁德兴狠狠瞪了赵君用一眼,再度将双方的距离拉开。“姓赵的,你最好把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来。这世上不止你一个聪明人,只是人家肚量大,不想跟你较真儿而已。否则,你赵某人脑袋,早就挂城墙上去了!保证没人替你喊冤!!”

“你,你,你不信我。至少,至少也等大总管过了头七!”赵君用骂得不敢再追,站在原地,大声叫嚷,“至少,也让他兑现了昨天下午的誓言。否则,他在大总管灵前说的话,都可以吞下去。谁能怎么保证他将来会怎样对待咱们?!”

“不就是一员鞑子上将的人头么?”丁德兴回头看了看赵君用,不屑地撇嘴。“丁某替朱总管取来便是。即便不成,丁某死在对岸罢了。总好过再看尔等这幅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