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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胡大海费了一些力气,才完全琢磨清楚罗本的话,笑了笑,低声道:“这办法的确是独辟蹊径,至少府、县两级官老爷能及时体察到民情,不会被胥吏和豪族联合愚弄!”

“主公的一些善政,的确是需要施行一段时间之后,才能体味到其中妙处来!”罗本偷偷看了朱重九一眼,略带几分拍马屁的味道点评。

“那又如何?”刘基心里不痛快,因此毫不客气地指出其中纰漏,“从古到今,什么政令初立之时,不是畅行无阻?然用不了几年,就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似刚才那位王守义,若是背后有个奸商塞些钱给他,再给雇几百个人帮他联署。然后再买通了各科胥吏,分说此提案的诸多好处。这扬州城的县君和府君,不照样会被奸商玩弄于股掌之上?”

“刘参军这话就过了,罗某虽然愚笨,却非无目之人!更不敢尸位素餐,有负大总管所托!”罗本虽然是刘基的晚辈,也受不了这位师叔当着自己的面儿,把拿府、县两级的主官比作娼妓。立刻红着脸,低声反驳。

“刘某只是打了比方!未必说得就是你!”刘伯温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误伤了一个友军。冲罗本拱了下手,权当赔罪。

“其他各地的县、府主事,也未必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蠢货!”张松却趁机插了一句,故意放大刘伯温的话,给后者树更多的敌人。

“那要看是谁来做官!”刘伯温正愁没有发泄对象,迅速将目光转向了他。“罗知府乃刘某的同门,当然知道轻重。但换了某些只懂媚上欺下的,可就真未必!比如说当年大元在扬州路的那些狗官……”

“你……”张松恰恰就是狗官之一,立刻气得脸红脖子粗。

眼看着二人又要当场针锋相对地闹起来,朱重九不得不再度轻敲桌案制止。“行了,伯温,张主事做事一向用心,你不要老拿他当出气筒。永年,你也不必多心。咱淮扬的诸多机密能不外泄,内务处功不可没!”

“是,主公!”张松闻听,立刻起身长揖,“主公当年不嫌微臣曾屈身事虏,却待臣如腹心。微臣,微臣,当时,当时就曾经立下誓言,这辈子,这辈子必粉身以报!”

这些话原本半真半假,但他亲口说出来后,却又触动了自家心中之痛。头一低,两行眼泪缓缓淌了满脸。

那刘伯温见了,心中好生不屑。但一些过分犀利的话,却再也无法宣之于口。毕竟张松已经把他自己最大的短处暴露了出来,如果有人继续刻意针对他,就等于捏软柿子。非但得不到周围同僚的支持,反而容易落下仗势欺人的印象。

“行了,你的辛苦我知道!”朱重九见张松落泪,也觉得不能冷了此人的心。先安慰了一句,然后沉吟着补充,“内务处的差事若想办得好,肯定会得罪很多人。但是你放心,你这些年的功劳,我和苏长史都看在眼里。眼下我手中还没有合适的人替代你,所以你还得继续辛苦两年。等将来后生晚辈们成长起来,我便许你调任他职,永年,你意下如何?”

“主公,多谢主公厚爱!臣没齿难忘!”张松闻听,欢喜得立刻顾不上再淌眼泪。一个长揖拜将下去,半晌都不愿意直腰。

除了油滑之外,他性子里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谨慎。知道自己现在的角色,与历史上侯封、来俊臣等酷吏极为类似。而他自己偏偏在淮扬大总管府内没任何根基,若是树敌过多的话,早晚也会落到侯封、来俊臣等人一样的下场。所以巴不得早日将内务处的差事交卸出去,哪怕是平级或者降级调动,都心甘情愿。

今天终于被朱重九当众答应了,等有了机会,就另有任用。试问张松如何能不喜出望外?因此连带着对刘基,都不再怀恨了,反而于内心深处存了许多感激。

“行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先给我把合适的人才培养起来!”见到张松欢喜成了如此模样,朱重九忍不住又摇头苦笑。

他自问不是一个凉薄的人,但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好像能成大事者,就一定会无情无义。所谓孤家寡人一词,其实最恰当不过。只要你坐上了那张椅子,就迅速脱离了人类范畴。转眼间就蜕变成了一头怪兽,心脏中没有任何温暖可言。

朱重九不愿变成一头怪兽,哪怕将来失去一些权力,他也不希望自己对周围这些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们举刀。因此,又想了想,笑着对众人说道:“刚才刘参军的话,虽然过分了些。但也给大伙提了个醒。随着咱们淮扬的摊子越来越大,百官当中,难免有人会偷懒。所以两位长史和吏部,在监察与考核方面,还得更认真些。能想出办法来防患于未然,就尽量别等到下面出了错,再亡羊补牢!”

“遵命,老臣定不负所托!”苏明哲和逯鲁曾两个闻听,立刻双双起身施礼。

“我记得蒙元那边,有御史台,专门负责纠察百官善恶、政治得失?”朱重九笑着点点头,然后低声向逯鲁曾请教。

逯鲁曾早年,就曾经做过蒙元的御史大夫。当然对其中门道了如指掌。因此拱了下手,笑着回应:“主公说得极是!御史台乃秩从一品。地位略低于中书省,但不受中书省管辖。设大夫二员,从一品;中丞二员,正二品;侍御史二员,从二品;治书侍御史二员,正三品……”

“不妨搬来!”朱重九摆了摆手,笑着打断,“咱们不用分那么细,就设立一个监察处,诸君以为如何?”

“善!”不待别人回应,苏明哲抢先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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