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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如吾愿!”老儒王逢支撑着快散架的身子,喘息声中透出几分悲壮。

“子义,你可愿速往杭州一行?遍邀儒林同道,共襄盛举?”郑玉冲着他点点头,然后又找上了来自嘉定的名士王彝。

这种氛围下,谁还敢推辞?当即,名士王彝就做了揖,慨然答应道:“必不负诸君所托!”

挥手跟他告别,郑玉又趁势打铁,连珠箭般点了其他人,“耀祖……”

“不羁山人……”

“阳江散人……”

“半坡居士……”

……

凡是被点到名号者,无不做出壮怀激烈模样,发誓回去一定要召集充足的儒林正义之士,与朱屠户不死不休。

刹那间,屋子里又弥漫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味道。原石先生郑玉擦了擦泪眼,继续给将余下的人分派任务。或者继续持笔为刀,在《春秋正义》等报纸上,继续征讨青丘子小儿;或者外出打探消息,摸清朱屠户的具体行程和淮扬官府的最新动向;或者放弃前嫌,去拜访已经“从贼”亲朋古旧,看看能不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劝得对方翻然悔悟。或者去拜访淮扬当地不得意的士绅才子,收集朱重九倒行逆施的铁证……

正所谓盛名之下绝无虚士,这些人学问做得好,智力和行动能力也相当出色。凭着过去的经验和人脉,如水银般四下渗透开去,开始悄然酝酿一场风暴。

然而,与已经存在了两年多的军情、内务两处相比,名士们的行动,又显得极其业余。很快,第一波警讯,就由两处的基层眼线之手,迅速传递到了刚刚成立的枢密院,传到了朱重九面前。

“这是什么鸟事儿啊?”朱重九将被陈基、张松两人归纳总结过的情报仔细翻了一遍,满脸郁闷地抱怨,“他们又不是淮扬人,老子以什么为治国方略,他们管得着么?”

“主公请慎言!”新任枢密院左副知事刘伯温闻听,立刻起身直谏。“一则枢密院不比军中,诸公言行皆为我等之表率。其二,那些人行事虽然孟浪,但终究,终究是士林翘楚。如果主公始终对他们不理不睬的话,恐怕,恐怕会对主公声望有损!”

“我搭理他们,他们就会说我的好话么?未必吧!”朱重九看了他一眼,耸肩冷笑,“再说了,他们一边骂着我是贼头儿,一边给我上书议政,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么?要上书,他们也该去找妥欢帖木儿和张士诚才对?”

“这……”刘伯温虽然内心深处对郑玉等人的观点颇为赞同,却也解释不了那些人的做事逻辑。脸色顿时开始发红,拱了拱手,非常无力地解释道:“儒者向来以拯救万民为己任,也许,也许他们以为,主公日后,主公将来,这天下将来非主公莫属吧!所以,所以才,才唯恐主公定错了治国方略!”

这话显然是驴唇不对马嘴。郑玉、王翰、伯颜守中等人,要么是被各路红巾军击败,退隐山林的前大元底层官吏,要么是自诩心怀忠义的地方名宿,唯恐淮安军打过来,让他们与草民一样缴纳赋税。如果朝廷肯派兵征讨淮扬的话,他们一个个恨不得都投笔从戎,怎么可能会认定了这日后的天下必将姓朱?!

当即,枢密院右知事刘子云便站起来,笑着反驳道:“伯温,虽为儒林一脉,你也不能对他们回护过多。这些人分明是欺软怕硬,知道主公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才由着性子折腾。若是主公早抓几个,当众打得他们屁股开花。这股子歪风早就刹住了,岂会拖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