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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叹道:“臣在可怜张永三位公公。这三位的先祖上辈子一定刨过很多人的祖坟,不行善不积德才落得跟陛下同坐一张牌桌的报应……”

张永的目光顿时如同伯牙遇到了子期,小心地看了朱厚照一眼,低声咕哝道:“这个真有可能……”

朱厚照不满道:“什么话,跟朕打牌不挺好的么?”

扭头瞪着张永三人,朱厚照满面煞气恶狠狠道:“说!跟朕打牌是不是如沐春风?”

“是,是是……”三人忙不迭点头。

秦堪叹道:“陛下直接抄刀抢他们多好,既简单又有效,打牌多浪费光阴……”

张永三人继续点头,显然他们宁愿被朱厚照打劫也不愿陪他打牌。

下了牌桌的朱厚照脾气显然好多了,指着张永三人笑骂道:“都给朕滚蛋吧,朕跟秦堪有事要说。”

张永三人如蒙大赦,忙不迭躬身告退。

……

殿内只剩朱厚照和秦堪,朱厚照的脸色渐渐有些阴沉。

“朕今日收到霸州军报,许泰兵败了!”

秦堪抿了抿唇,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败了,咱们再遣精兵良将平叛便是。”

朱厚照冷笑道:“自朕登基以来,打仗从来都是只败不胜,这可不是兵家常事了,真不知道朕的朝廷都养了些什么废物,那个许泰出征前在朕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定为朕平了霸州之乱,还一脸自信地立了军令状,结果九万京营将士殆亡两万余,被反贼杀得落花流水,他自己也落荒而逃,朕倒要瞧瞧他回京后有何脸面见朕!”

“陛下,现在重要的不是生气,而是冷静下来好好总结一下教训,认真审视反贼的真正实力,下令兵部调集精兵,户部准备粮草,以图再战反贼,君臣同心,将士用命,何愁反贼不平?”

朱厚照泄气道:“你说得倒容易,瞧瞧如今朝中的大臣们,哪有一丝丝‘君臣同心’的样子,这世上除了你和张永他们,有谁真正跟朕一条心?满朝文武心里除了升官发财还有什么?他们与朕不同心也就罢了,朕想做什么他们不论对错黑白,统统誓死反对。霸州反贼算得什么?若大臣们答应朕御驾亲征,朕三日之内扫平霸州!”

“这个……陛下,太自信了点吧?”

“……十日!”

“……”

秦堪只能选择沉默,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以前每次见他一股浓郁的昏君味道扑面而来,如今可倒好,昏君味道里还掺了一股子狂妄自大……每年开春告祭太庙的时候,他就没感觉到各代祖宗牌位气得微微颤抖吗?

“许泰兵败后,朕宣内阁大学士入豹房商议平叛。李东阳大学士倒给朕提了个醒儿……”朱厚照注视秦堪,幽幽道:“秦堪啊,霸州之乱恐怕非得由你出马不可了,李东阳告诉朕,霸州造反的那个女反贼头子唐子禾原来是天津白莲教的余孽。在天津与你交过手,后来成了漏网之鱼跑了,由此看来你是她的克星呀,你能败她一次就能败她第二次,再说你出巡过辽东,有领兵布阵的经验,朕数遍满朝文武大臣。唯有你是最合适的平叛人选……”

秦堪苦笑,自己果然猜得分毫不差。

脑海中无端浮现唐子禾那张绝色俏脸,秦堪努力压下心头那一丝丝爱恨难明的情愫,朝朱厚照拱手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朱厚照喜道:“朕就知道你不会拒绝。这样吧,朕再调十万京营将士予你,你领平叛总兵官之职,苗逵上月从宣府回来掌了御马监。最近一直磨着朕想打仗,朕便派他提督军务。王师以你为首,苗逵为副,朕会嘱咐苗逵,若你二人意见相左之时,以你的意思为准,如何?”

秦堪摇摇头:“陛下,霸州已成气候,平叛颇为艰难,更艰难的是平叛之后民心难聚,不论内战还是外战,真正苦的还是百姓,所以除了领兵剿乱之外,臣还想向陛下讨几道政令……”

朱厚照奇道:“什么政令?”

“陛下,霸州反贼之所以在短短两月之内成了气候,除了反贼首领唐子禾机诈多谋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秦堪定定看着朱厚照,叹道:“陛下,恕臣大胆,霸州官府对百姓欺压太甚了,臣麾下锦衣卫这些日子收集霸州大小消息,桩桩件件皆是百姓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特别是霸州的马政,当地官府规定每户人家每年向朝廷缴纳五匹成年壮马,否则拿人下狱,五匹成年壮马,普通百姓家如何养得起?霸州百姓被逼到这一步,已经没了活路,逆首唐子禾和张茂登高一呼,无数百姓景从附逆,导致反军人数短短两月从五千迅速扩张到七万……陛下,苛政猛于虎也,霸州的百姓是被官府生生逼反的呀!”

朱厚照神情怔忪,脸色忽青忽红,沉默许久,恨恨一拍桌子,怒道:“刘瑾,梁洪!都是他们在外面胡作非为坏了朕的名声,朕几时说过要霸州百姓交那么多匹马?杨一清曾在三边推行马政搞得红红火火,却也只定下每户只交两匹成年壮马,更何况这两匹马是直接冲抵徭役的,一本好好的经,全被霸州的狗官们念歪了!”

秦堪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臣愿为陛下出征平叛,但臣想求陛下一道圣旨,暂免霸州马政,不仅是马政,一切要向官府交的重税皆免,朝廷户部分拨银子重建城池,招揽商贾,立御史台,知府和厂卫衙门,三权分立互督……陛下,让霸州休养生息几年吧,霸州的百姓再也折腾不起了,否则这次臣平了叛乱,保不齐下次何时霸州又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