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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圣人之道?”

“圣人之道即本心,是非对错良知可判。良知即为圣人之道。”

“何以求道?”

“我即是道,心即是道,本意即是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道在心中,我欲何求?”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夫心之本体。即天理也。天理之昭明灵觉,所谓良知也。”

轻柔的夜风渐渐猛烈,吹得王守仁衣袂剧烈摆动,带着寒意的夜风里,王守仁盘腿闭眼,却满头大汗,嘴里念念有词,越说越快,声音越说越大。

一句句,一声声,不仅回荡在这偏远的龙场大山里,也回荡在数百年的历史长河中。

天空的明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盖,天空中隐隐传来风雷声,屋外的寒风凄厉地呼啸而过,万物躁动不安的夜色里,王守仁悟道的呢喃如天神降谕,挟风雷而动天下!

随着第一道震耳欲聋的霹雳降下,满头大汗的王守仁赫然睁眼,头顶一阵白茫茫的雾气如青烟般升腾翻滚,消逝于苍冥。

“原来这才是我的道!哈哈,哈哈哈哈……”王守仁仰天狂笑,行若癫狂,两行清泪却顺颊而下,狂笑声中,王守仁捂面而泣,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多年疑惑,多年痛苦求索,一朝而悟,超凡入圣!

……*******

有人入圣,有人庸俗。

比如秦侯爷,便是典型的俗人。

王守仁的心学以良知为本,但显然这套法子不适合所有人用,某些人良知被狗吃了,王圣人能拿他怎么办?

京师北镇抚司。

“侯爷,王守仁的老爹王华都没向吏部开口调他回京,侯爷您出头这是为了哪般呀……没事找上门还被李东阳那老贼敲了十二颗东珠,属下真搞不懂,到底谁才是王守仁他爹啊……”丁顺不满地低声嘟囔,他对侯爷的举动很不理解,也对王华和李东阳怨气颇深。

秦堪苦笑道:“其实我很清楚,王守仁迟早会被调回京的,王华当然不会不管儿子,只不过王华是礼部左侍郎,这话他不好主动向吏部张嘴,这些年被刘瑾冤枉贬谪的大臣不计其数,一个个排着队等平反,王华这人脾气又臭又硬,素来清高自傲,他既然不主动说,谁会主动把脸凑上去讨个没趣儿?”

“既然王守仁迟早会被调回京,侯爷为何送上门去被李东阳那老贼勒索?多等些时日让吏部主动调他回来不就得了么。”

秦堪叹道:“因为我等不起,也因为他等不起,他不能只是一个学术上的圣人,他还应该是个完美的文人,完美的军人,这辈子我干过的坏事太多,但现在我只想把这位圣人送到本应属于他的神坛上……”

丁顺睁着茫然的双眼:“虽然不懂侯爷在说什么,但是……好厉害啊!”

秦堪狠狠踹了丁顺一脚,笑骂道:“滚!拍马屁都越来越不用心了!”

北镇抚司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叫骂声。

“秦堪国贼,滚出朝堂!”

“谗言媚上,误国误君!”

“区区寸功,何德何能窃居国公!荒天下之大谬也!”

“狗贼速速向内阁交还封爵圣旨,无德之人何颜位居国公!”

“……”

屋内秦堪和丁顺齐齐变色。

沉默半晌,丁顺眼中厉芒一闪,杀气迸现,左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腰侧的钢刀。

“这帮不知死活的国子监贡生,竟敢到北镇抚司门前闹事,欺我锦衣卫钢刀不利吗?”

说着便待出去召集人马镇压。

“回来!”秦堪淡淡叫住了丁顺。

“侯爷,这事忍不得啊!”丁顺跺脚。

“一帮无知学子,显然被文官们煽动,杀他们除了给咱们惹祸有何好处?只怕正合了那些文官们的意,那时我可真就死到临头了,他们就等我举起屠刀呢。”

“侯爷难道任凭这些贡生在门口闹事?只怕会令侯爷威严尽丧。”

“杀几个贡生也显摆不出我有多威风,事情要解决,须从根源处着手,外面这些贡生让他们闹吧。”秦堪此刻显得非常的云淡风轻。

丁顺睁大眼,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秦堪。

“侯爷,被人欺负成这样还隐忍,这可不像您呀……”

秦堪目光闪动,笑道:“你非要解决外面那帮学子也可以,小惩即可……”

丁顺喜道:“如何解决?”

“不能动用咱们锦衣卫的人马,否则落人话柄,这样吧,叫京中锦衣卫帮闲花银子,找那些整日闲在家没事喜欢找事的老大娘和市井中有名的泼妇恶妇,雇用她们来北镇抚司门口……”

丁顺这些年跟随秦堪干过不少坏事,早已形成了默契,闻言立马明白了,笑道:“叫她们找个由头跟外面的贡生吵架骂街,吵着吵着发展成打架,老大娘们一边打一边哭爹喊娘撒泼,这个时候五城兵马司巡城兵丁正好赶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鞭子抽过去,谁叫这些斯文败类竟敢欺负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