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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地揉着太阳穴,秦堪嘶哑着嗓子呻吟般呢喃:“来人,拿水……”

耳边一道声音如释重负般笑道:“好了,老爷醒了,快请夫人来……”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秦堪睁开眼,杜嫣一脸怒气,而怜月怜星小姐妹却古怪地瞧着他,似乎……想笑?

秦堪虚弱地翻着白眼:“看什么看,赶紧拿水来!相公我渴死了。”

怜月赶紧将秦堪扶起身,怜星则非常乖巧地将茶水送到秦堪嘴边,一口口的喂。

牛饮了好几盏茶水,秦堪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这才回过神,悚然一惊。

“我怎么在家里?昨晚不是和王守仁一起喝酒来着吗?王守仁呢?”

杜嫣再也忍不住,气得直戳秦堪脑门儿。

“你还好意思提昨晚,也不知你打哪儿认识那么一个叫花子……”

秦堪气定神闲道:“别老一口一个叫花子,人家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且是很厉害的读书人,简直可以算是圣人了。”

杜嫣呸了一声,气道:“你知道你昨晚和那位圣人干什么了吗?”

这还真不知道,秦堪昨晚喝到最后已经断片儿了,只记得和王守仁踉跄离开燕来楼,后面的事情便完全失去了记忆。

“我糟蹋良家妇女了?”秦堪有些惴惴,这是他最担心的事,虽说以如今秦堪的地位,就算真干了这么没出息的事,也没什么要紧的,连政敌都懒得用这种脆弱的理由打击他,只是若真干了这事,教他这位新晋宁国公的老脸往哪搁?

幸好杜嫣的回答让秦堪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那倒没有,跟昨晚你干的事情比起来,糟蹋良家妇女简直不算事了……”

秦堪呆滞片刻,接着大惊失色:“难不成我把王守仁糟蹋了?王守仁他人呢?”

杜嫣俏脸发黑,气得狠狠掐了他一下,道:“满脑子乱七八糟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和那叫花子合着伙儿把李东阳大学士家房子烧了!”

秦堪呆住了:“……”

杜嫣见秦堪久久不语,又好气又好笑,恨恨地再掐了他一下,道:“平日见你斯文儒雅,一副读书人的做派,怎的喝了酒便无法无天,杀人放火什么事都敢干……”

“夫人此言差矣,相公我没喝酒的时候照样也杀人放火……”秦堪觉得头愈发痛了,揉着眉心道:“说说吧,我昨晚和王守仁到底干了什么事……”

杜嫣气哼哼地把秦堪昨晚干的事说了一遍。

秦堪和王守仁都是行动派,说做便做,昨晚喝到酣畅处,一说起偷酒,二人一拍即合,马上出了燕来楼,为了突出偷酒这件事的风雅,秦堪乘着醉意特地将身边的侍卫全都赶远,然后二人踉踉跄跄在京师内城游魂般瞎逛,秦堪的侍卫见国公爷醉了,又不敢真的走远,一直远远在他身后跟着。

二人不知怎的逛到了内城李东阳府门前,一见门口两只高挂的李府灯笼,秦堪忽然想起李东阳家里存着好酒。

作为掌管天下最大特务机构的总头目,京师各个大臣家里的隐私秦堪件件都知道,李东阳常跟友人吹嘘自己曾在后院梅树下埋了十坛女儿红的隐秘事秦堪自然也非常清楚,他更清楚李东阳把这十坛酒当成了传家宝贝,连他儿子李兆先跟朱老公爷的孙女成亲那天都没舍得拿出来喝。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东阳万万没想到自己时常挂在嘴边吹嘘的宝贝真被贼惦记上了。

于是月黑风高的夜里,秦堪和王守仁借着酒兴,不知从哪儿寻摸了一架梯子,就这样翻上了李府的围墙。

作为当朝大学士府,府内的守卫自然也是森严的,二人刚骑上墙头便被李府的家丁护卫发现了,铜锣敲得震天响,火把一支支点了起来,将二人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围墙的另一边,秦堪的侍卫也吓坏了,打着火把急匆匆赶来救驾,不远处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连五城兵马司巡夜的兵丁也惊动了。

秦堪和王守仁二人骑在墙头好生尴尬,相比之下秦公爷还是比较要脸面的,二话不说立马放弃了偷酒行动,顺着梯子便下来了,王守仁酒还没醒,自告奋勇留下断后,秦堪此时当然不会跟他客气,老实说,他正想一脚把王守仁踹下墙头引开李府护院家丁的注意,既然王守仁主动要求留下,秦堪正求之不得,匆匆塞给他一支火把后便跑远了。

王守仁不愧精通兵法,深知声东击西之妙用,骑在墙头哈哈狂笑两声,手里的火把脱手飞出,恰好点燃了李府后院的马厩,忙着追偷酒贼的李府家丁们大惊失色,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灭火,而王守仁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骑在墙头狂笑不已,口里高声唱着“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最后被义愤填膺的李府护院当场拿下,揍了个半死……

听完杜嫣的细述,秦堪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很难想象斯斯文文的自己竟干出这么狂野的事情,酒果然不是好东西啊……

杜嫣说完还不解恨,使劲拿手指戳秦堪的太阳穴:“堂堂国公爷,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喝了酒怎地这副德行?老跟我说当今天子荒唐,常惹祸事,你比他好到哪里去了?”

“别戳,相公头要爆了……”秦堪痛苦地捧着脑袋呻吟。

“今日天还没亮,相公干的坏事便满城传开了,如今相公的名头可是实实在在的名震京师,声名远扬啦……”杜嫣越说越气,最后却忽然噗嗤笑了。

秦堪有气无力道:“这几日相公还是不出门,先躲躲再说……”

杜嫣笑着叹气:“相公怕是躲不过去了,李东阳李大学士今日一下朝便直奔咱家,现在还坐在前堂等着兴师问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