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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百多两银子?”朱厚照眼睛发直,嘴巴张大,老年痴呆症提前的征兆。

秦堪的俊脸闪过一丝心疼,黯然叹道:“五百多两,实在是一笔巨款了,陛下知道,臣的手心向来只进不出,取我钱财如杀我父母,今日臣肯为陛下花五百多两银子,足可见臣待陛下是何等的高山流水……”

朱厚照叹道:“区区五百两你就不必在朕面前讨乖卖巧了,说说,你这五百两是怎么花的?”

“派一队锦衣卫入城,全京师六十余坊,将每坊的甲保里长叫出来,让他们发动百姓出安定门恭迎圣驾,每一位百姓可得五十文钱……”

秦堪眼中笑意越来越深:“五十文钱对平民百姓来说,至少是小半个月的粮米,也或许是病中父母的三副汤药钱,权贵们不将它看在眼里,但在百姓心中的分量还是颇重的。”

朱厚照的表情很精彩,时红时白,复杂莫测。

“也就是说,现在这万人迎驾的场面,其实是五百两银子花出来的?”

秦堪笑眯眯地瞧着朱厚照,终于逮到机会说出一句前世很流行很潇洒的经典语录。

“陛下,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全都不叫事儿。”

“这话听着挺混账,但细细一琢磨,似乎有点道理……”朱厚照喃喃自语,神情愈发复杂难明,嘴角不停抽搐:“想不到朕为之暴跳如雷的事情,落在你手里居然只花了五百两银子便轻松解决……秦堪。你说朕该哭还是该笑?”

“陛下当然该笑。”

“朕为何该笑?”

秦堪脸上又闪过一丝心疼之色,黯然道:“因为臣又花了五百两银子。请了五十个市井老泼妇堵在文官云集的梁储府前骂街,不出意料的话,那些文官们此刻估摸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厚照定定看着秦堪,目光呆滞如死鱼,不知过了多久,朱厚照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不仅笑弯了腰。连眼泪都笑得四下飞溅。

“秦堪啊秦堪,你这缺德的本事是祖上传下来的么?快告诉朕你祖上十八代的名号,朕要追封他们!”

……*

秦堪没说错,此刻梁府内聚集的文官们确实想死的心都有了。

市井百姓虽是弱势群体,但显然老泼妇并不弱势,不仅不弱势,而且很强势。这群老娘们儿自古以来便招惹不起。无论谁当皇帝谁坐江山,该骂街时就骂街,一点也不含糊。

丁顺办事很利落,也不知从京师哪个旮旯里挖出来五十个老泼妇,老泼妇们拿了银子,二话不说成群结队直奔梁府而去。到了梁府门前。泼妇们脱下鞋子垫在屁股底下,就地盘腿坐下,然后拍着大腿指着大门便骂开了。

秀才举人骂官在大明很常见,但凡秀才举人们对官员有丝毫不满,登高吆喝一声。邀十来个志同道合的同窗同年往衙门一站,没人敢拿这群身负功名的老爷们怎样。于是很多在衙门里吃过官员大亏的地主乡绅们便想出了损主意,暗里花了巨金请有功名的士子帮场子,十几个士子站在衙门前骂几句,再发一下传单或摆出联名上告的架势,很多官员便不得不服软,大明的宗族乡绅和地方官员之间的关系里,士子这个阶层在里面扮演着微妙的润滑作用,当然,更多则是添堵。

士子骂官是为寻常,但普通百姓骂官可就不多见了。

今日梁府门前五十名老泼妇一字排开,指着梁府破口大骂。梁储贵为百官群臣之首的内阁大学士,何曾经历过这般场面?梁府门前的下人们气得脸白身颤,死死攥着拳头却不敢迈出一步。

因为这些老泼妇的背后,数十名身着大红飞鱼服的校尉们手按腰侧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梁府的下人们,脚尖颇不安分地刨着地上的泥土,像数十头狂暴的野牛般蠢蠢欲动,仿佛梁府的下人们只要稍有异动,校尉们便会一拥而上将他们逮进诏狱杂治,让他们清醒一下冲动的头脑的同时,也算是杀几只鸡给梁府内的猴儿们瞧瞧。

随着老泼妇们骂街的声音越来越大,梁府门前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有意的无意的,知情的不知情的,瞧着泼妇们身后仿佛为她们保驾护航的锦衣卫校尉,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渐渐地,大家嘻嘻哈哈都跟着泼妇们骂了起来,难得有这种免费骂官的机会,甭管谁对谁错,跟着一块儿骂吧,过过嘴瘾也好。

……

梁府前堂内已乱成了一锅粥。

百来个大臣在堂内急得搓手跺脚团团转,原本宽敞的前堂无端多了百十号人转圈圈,立马显得狭窄起来,转圈踱步彰显自己焦急心情的人难免摩肩接踵磕磕碰碰,以脾气火爆著称的大明文官免不了又是一顿大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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