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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心地直起身子朝前堂外的院子看了看,院子里雪白干净,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礼盒礼担之类的疑似物体,秦堪终于彻底失望。

“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秦堪失望叹息。

徐鹏举额头青筋暴跳:“秦公爷,离过年还早呢!咱们能说正事了吗?”

……

“天津东港目前造了四艘大福船,两千料的,船已下水,一切顺利,这四艘福船仅仅只是个开始,东港如今还在日夜不停地继续造船,不过四艘福船不大不小也能干出一笔大买卖了,所以我想邀几位京中勋贵一同凑份子,择日出海东渡日本。”秦堪一边品茶一边不急不缓道。

徐鹏举眉头皱了皱,道:“四艘福船的货你宁国公一个人不是吃不下,为何邀我们这些勋贵一起做?本来该你一人独得的银子,无端要分四五份出去,你怎么想的?”

秦堪苦笑道:“古人云‘知足者常乐’,古人又云‘弱水三千我只取……’”

话没说话,徐鹏举忽然明白了,于是无比鄙夷地瞥了秦堪一眼,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无非是一个人吃独食太显眼,到时候自己的库房装满了银子,却惹得文官参劾,勋贵眼红,被天下人不待见,弄得里外不是人,于是把咱们这些勋贵拉到你的贼船上,对不对?”

秦堪叹道:“小公爷简直是我的知己,刚才进门委实不该收你银子的。”

徐鹏举冷笑:“小爷可不仅仅是吃货,就算是吃货,也有睿智的一面,我只问你,四艘福船东渡日本,你怎么保证路途上万无一失?如今东海的倭寇多么猖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四艘货物万一打了水漂儿,你赔我钱吗?”

秦堪笑道:“我不是第一个出海的人,事实上百年来已有无数文官勾结商人巨贾悄悄出海与藩国贸易,瓜分巨利,包括你徐家,你告诉我,你们载货出海时是怎样保证万无一失的?”

“海船出海风险极大,赚与赔往往五五之数,偌大的东海无数天灾人祸,谁能保证万无一失?我徐家世沐圣恩,自然不方便直接参与,而是转了好几层关系与江南浙商凑成了份子,不仅是我,文官也一样,身处这个地位,吃相不能太难看,真正做事的还是那些商人。”

“商人是怎样保证海船和货物安全的?”

“很简单,商人出海走的是固定的航道,航道上有固定的势力,倭寇不论是真倭还是假倭,他们不一定非得杀人抢货,农夫都知道想吃肉就得先把猪养肥养壮,倭寇自然不会真正把商人的航道掐死,这样对他们自己更没好处,每年只需优哉游哉坐在海岛上,自然有商人将白花花的买路银子送上门……”

秦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商人靠交保护费才得以自保?”

“保护费?这是个新词儿,意思倒是挺贴切的,说白了就跟你们厂卫收饭馆酒楼青楼的平安银子一样,收了钱自然不会拿商人怎样,当然,偶尔也会碰到一些不讲究的倭寇,收了银子却将船上的人全杀光,然后独吞了货物,碰到这种倭寇只好自认倒霉,所以说出海的风险太大,没谁敢拍着胸脯说万无一失。”

徐鹏举说得有点口干,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道:“咱们若想赚藩国的银子,只能学文官和商人们那样,先确定航道,然后派人给航道附近岛屿的倭寇海贼们打声招呼,再送上一份厚礼,以后航行大抵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秦堪冷笑:“几拨不成气候的倭寇海贼,要我堂堂大明国公把他们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知道你是国公,但是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咱们权势再大,孤悬海岛的倭寇们难道会怕你?一旦到了海上,咱们这些公侯的名号根本不管用。”

秦堪脸上寒意渐深:“我自入朝以来,与文官斗,与武将斗,与藩王斗,与太监斗,他们都未能让我低下头颅,我难道会向区区几拨海贼屈服吗?”

“你打算怎么做?”

秦堪眼中迸出久违的杀机:“谁挡我的路,我就杀了他,文官如是,海贼亦如是。”

“如何杀海贼?”

“调集登州和全州水师,水师战舰上全部配满造作局新制的佛朗机火炮,鸟铳和劲弩,从天津港出发,一路打到日本去!像犁地一样,先将天津到日本的航道犁几遍,然后再集中兵力逐一击破倭寇盘踞的海岛,只有将东海荡靖,才可保我海船万无一失。”

徐鹏举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调集两地水师主动出击海岛?这……大明立国百余年也没这么干过呀。”

秦堪叹道:“文官因私利而倾轧牵制,卫所兵制腐败,将官无能,若再没人站出来主动给予敌人迎头一击,咱们大明就真的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