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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转身只迈了三四步,内阁几位大学士和礼部尚书毛澄互相交换了眼色后,杨廷和急忙扬声道:“殿下请留步,事可从权,臣等愿迎殿下由承天门入宫,居于乾清宫。”

朱厚熜很快停下步,再转过身时,脸上又布满了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笑容。

“厚熜年幼无知,太过胡闹,幸得诸臣工不弃,厚熜在此赔罪了。”

“殿下言重,臣等惶恐。”

双方互相长揖到地,又开始了一场影帝级的演绎,好一派君圣臣贤的盛世中兴气象。

……

朱厚熜的坚持换来朝臣们的正视,大家终于发觉,这个十二岁孩子的心智显然与年龄极不相符。

无论朝臣们何种派系,互相之间有怎样的恩怨,关于君权与臣权的较量上,大家的立场是团结一致的,自大明内阁制度成熟后,臣权一直凌驾于君权之上,现在换了个十二岁的孩子登基为帝,理论上来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是最容易操控的,可朱厚熜还没走进城门,他的表现已狠狠扇了朝臣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朱厚熜大摇大摆进了皇宫,在乾清宫住了下来,大臣们的心情却变得很沉重。

一个不容易操控的皇帝,对朝中大臣来说,无疑是件很麻烦的事,前面有个不买账的朱厚照已麻烦了大家十四年,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更年轻而且似乎更难缠的皇帝,未来朝堂上将会掀起多少狂风暴雨?

……

秋日的微风带着几许萧瑟,肆意拂卷着地上的枯叶,还未入冬,京师已有了几分凛冽的寒意。

朱厚熜入宫第三日,一切安顿下来后,傍晚宫门即将落闸之时,承天门前却从南北两个方向分别走来了两个人。

二人的身影有些瑟缩,仿佛躲避着什么,鬼鬼祟祟的,终于在承天门前空旷的广场上碰了头,乍见之下,二人不由吃了一惊。

“是你!”二人异口同声,神情愈发闪烁不定。

“锦衣卫南镇抚司镇抚使钱宁,见过江将军。”

“呵呵,钱大人免礼……”

二人皮笑肉不笑地互相拱了拱手,带着狐疑之色瞥了对方一眼。

钱宁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由露出几分焦急,当下也顾不得掩掩藏藏,一撩官袍下摆,跪在朱红色的偌大宫门前,神情恭敬地朝门外值卫的小宦官道:“臣,锦衣卫镇抚使钱宁,跪乞觐见天颜……”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更焦急地传来。

“臣,宣府游击领武毅将军江彬,跪乞觐见天颜。”

门口小宦官皱眉看着二人,他是朱厚熜从安陆州王府带来的亲信宦官,朱厚熜登基在即,小宦官心气儿正是高昂之时,作为从龙之臣,将来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或许轮不到他,但司礼监随堂太监的职位,殿下总会赏他一个吧?

区区一个镇抚使,一个游击将军,哪有资格见皇帝?尽管是还未登基的皇帝,你们也不够格儿呀。

正待出口训斥时,两锭二十两重的银子不约而同落到小宦官的手上。

“烦请公公通报,钱某有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欲向兴王殿下禀奏。”

江彬急忙道:“江某也有极重要之事……”

小宦官微微吃惊,神情很快有些严肃了,小眼睛眨巴几下,朝二人点了点头,转身入宫禀报去了。

未多时,小宦官的身影再次从宫门内闪出来。

“殿下召令钱宁江彬入文华殿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