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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赦,朕如何宽赦他,胆大包天,妄自尊大,朕看他就是飘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你还替他求情呢。

当初他在泉州负责锦衣卫的时候,为了海运司的事就没少耍小心思,他当他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

怒气下,朱文圻吓得有些瑟瑟发抖,但等到朱允炆的声音落下,仍然坚持开口求情。

“父皇,就算儿臣的舅舅真有如此僭越的胆子,但儿臣的舅舅绝不是一个无智之人,怎么会,怎么会,留下那么多可疑的疑点啊,儿臣恳求父皇细查,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朱允炆静静的站立着没有说话,仿佛在等些什么,乾清宫内一片寂静。

直到,耳音的边际,似有似无的传出一丁点微响,由远及近。

这个时候的朱允炆才开口:“栽赃,谁能栽赃你的舅舅?谁又会去陷害他,毕竟无风不起浪啊。”

朱文圻哪里会想那么多,一见朱允炆似乎有口气松动的迹象,恍若看到黎明的曙光,顿时大喜过望,膝行几步抱住朱允炆的大腿就喊。

“儿臣的舅舅坐僭越而死,倒霉的自然是儿臣,那谁能获利,谁就最有嫌疑。”

殿外的脚步声在这一刻停住了。

“啪!”

朱允炆狠狠的一巴掌扇下,直接把小文圻抽翻,这一巴掌力度之大,不仅将后者的发束打散,甚至连嘴角都抽烂了,血淋漓在京砖之上。

“你简直混蛋!”

怒不可遏的指着吓傻到连哭都忘记的朱文圻,朱允炆手指殿外:“给我滚出去跪着,滚!”

“陛下息怒,小心龙体啊。”

双喜忙上前抚胸拍背,同时眼神示意,几名小宦官忙上前拖起朱文圻就往殿外走。

可以预料,这一天,朱文圻怕是要跪着度过了。

失魂落魄的朱文圻被拖着往殿外走,拖过门槛,无神的眸子便看到了侧方向呆站着的朱文奎,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精气神,朱文圻猛然挺直了脊梁,擦着嘴角的血,大步流星的迈下台阶,而后转身,冲着乾清宫撩袍下跪。

跪的昂首挺胸,跪的理直气壮。

兄弟两人就这般高低隔空对视,足有几分钟,朱文奎才长叹一口气,收拾心情走进乾清宫。

“儿臣参见父皇。”

“你怎么也来了?”

朱允炆这时还没从怒意中缓过来,正坐在殿内两侧的椅子上喘气,一旁的双喜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儿臣此来,是为安定伯求情的。”

一头砸下,朱文奎肃容正色道:“儿臣身份泄露一案,其中蹊跷太多,儿臣亦不信是安定伯所为,只怕其中另有陷害之人,所以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虽需对安定伯进行审讯,但切莫动大刑,以免安定伯迫于刑罚之苦,而生必死之心认罪。

屈打成招,只怕就会出现枉杀忠良的事来。”

“晚了。”

朱允炆疲惫的摆摆手:“早在清晨朕将顾语下诏狱的时候开始,西厂已经开始动了刑,算算时间,到现在快三个时辰了,是否认罪,只怕很快就有了定数。”

朱文奎顿时急了眼。

“父皇,大刑之下,罪犯为求速死而认罪,那这般证词岂有真实可言?”

对朱文奎的急切,朱允炆没有回答,闭上双眼默然不语,直到一名中年太监匆匆走进来。

“陛下。”

面对耳语,朱允炆直接扬起一只手。

“大点声,没外人。”

太监惶恐跪下,垂首朗声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奉命审讯安定伯一案,尚无眉目。

自下诏狱至今,安定伯虽已服大刑三个时辰,但仍拒不认罪,期间昏厥数次犹自喊冤,奴婢等恐继续用刑会伤及安定伯性命,特来复命请示,是否继续。”

大殿再度静谧下来。

跪在不远处的朱文奎只觉得心肝一阵惊颤。

西厂三个时辰的大刑,顾语是怎么扛下来的?

别说犯罪了,就算没犯罪的人也该改口说自己有罪了。

良久,朱允炆才睁开眼。

“看来,倒是朕错怪他了,也罢,既然朕两个儿子都替他求情,那朕就给他个机会,明日再审一天,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