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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直微微捻须,说道:“周忱是一个能臣,这一点,不仅仅朝廷之上谁都知道,否则也不会让他在江南巡抚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年,细细想来,却是宣德五年,临危受命之后,就没有挪过位置了。”

朱祁镇说道:“临危受命?”

“正是。”王直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回忆的神态,说道:“臣记得,宣德年间免去江南钱粮大概有一千一百万石之多。”

“我朝每年赋税才多少,不过二千多万石,但是各处钱粮具有去处,每年能够结余二三百万石粮食,就算是好年成了,在永乐年间,更有入不敷出之态,江南钱粮才朝廷根基所在,连续数次,征收不力,不得不面去欠粮,当时可以说是朝野震动。”

“宣宗皇帝,多次召大臣密对,商议的就是如果处置江南钱粮。”

“当时东里公力劝宣宗皇帝,启用周忱。”

“周忱受命之后,奔驰数千里,青衣葛布一驴而已。遍访江南,结果官场算时间,都知道新任巡抚要到了,却不知道在何处。他自己换了官袍,独身登门,满座皆惊,却不知道新任巡抚已经到了大半个月了。”

“周忱当时的上奏,臣还记得一二,‘有重负之名,无征输之实,’‘重负则民逃,苏州民户逃亡过半,人地为空。’”

“面对江南的情况,他一方面请陛下免钱粮,另外一方面却是实行平米,折纳两法。”

“所谓平米,却是将加耗列入正项之中,太祖皇帝与民休息,大明赋税不重,即便是江南重赋,但江南百姓最苦之处,非是纳粮,而是运粮,特别是北京迁都之后,江南之粮千里迢迢运到京师,足以让百姓破家破产。他与平江伯陈瑄商议,改民运为官运,百姓只需到江阴纳粮即可,并且将这种路上的消耗,称之为耗米,加在正项之上。”

朱祁镇一听,顿时皱眉,心中暗道:“这不是加税,百姓怎么能乐意?”

朱祁镇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也是了解升斗小民是一个什么心态,你做的再好,但是关于钱的问题上,只要加了一毫,他们都能怨声载道。

怎么可能,一边加税,一边让百姓称赞。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王直似乎看出了朱祁镇的心思,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江南民间苦于运,而今加征耗米,各家就不用出丁了,百姓自然乐意,而且周忱加征耗米,也是有分寸的。官田少加,于民田多加,有意均赋。”

朱祁镇微微皱眉,说道:“怎么回事?我记得朝廷在江南有好几十万顷官田,难道官田赋税重于民田?”

朱祁镇对此还是很清楚的,太祖皇帝下江南的时候,将前朝官田,也就是宋元官田,还有张士诚家族的田地都列为官田。

但是官田征收与民田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朝廷多收了一分地租而已,但是普通百姓佃种别人家的田,也是要收地租的。不过是将地租交给朝廷而已。

除此之外,并没有多征了。

王直说道:“陛下,江南官田早就不是开国之初了,而今不知道转手了多少次了,佃种官田的百姓,不仅仅要交官府的赋税,地租之外,还要给地主交分子。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朱祁镇一听,心中暗骂道:“二房东这种事情,在古代也有。”

本来在国初的时候,就是百姓直接从朝廷这里租官田,而今官田早就不清楚了,只是官田上的地租也名存实亡,成为土地另外一种附加税而已。

朱祁镇用脚趾头想,这里面一定有不知道有多少交易。

为什么朝廷几十万顷的官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朱祁镇本来想问,但是一看王直低头垂目,默默的捏着自己的胡子,不言不语。

朱祁镇心中一愣,心中暗道:“果然是‘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而今江南官田,果不可问。”

汉光武帝派人度田,结果就出现这个结果,河南就是京畿,南阳乃是帝乡,各种权贵盘根错节,自然不是不可问的。

而今江南官田的问题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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