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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黄河改道,然后再加以束水攻沙之法,能不能维持住一百多年黄河不泛滥。

抱歉更远的事情,朱祁镇就不想了。

但是这一件事情,朱祁镇都不敢给任何人说。

原因在中国治水历史之上,有过惨痛的教训,那就是六塔河之难。

乃是北宋年间的一件事情。黄河决堤北宋朝廷想开六塔河将黄河水引回故道。朱祁镇已经暗中揣摩欧阳修的文章好长一段时间,也收集了北宋时期很多大臣关于河议的文章。

他深刻感受到一件事情,用儒臣治河,的确不是优待儒臣之道,更不是优待国家之道。宋仁宗时期可以说名臣星列,朱祁镇以为当事大臣之能,未必弱于三杨。

但是结果搞出了什么事情。

如此先鉴在前。即便有人在朱祁镇面前说,开新河以安河患,朱祁镇第一个想的就是不相信。

所以,不管时机,还有修河之上的分歧,还有财政问题。朱祁镇一万个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修黄河的事情。

在朱祁镇想来,最好将瓦刺打服了,漠北平定了,朝廷再腾出精力,好好的琢磨这黄河改怎么修建。

朱祁镇眼睛珠子微微一撇,不直视杨溥,似乎门外有什么美景,说道:“先生所言极是。黄河是要修一修吧,这样吧,朕从内库拿出二十万两,户部再挤出二十万两,让河南地方筹十万两,先将河堤好好的修修吧。”

五十万两银子,其实也不算少了。

但是比起朱祁镇砸在九边的银子,却少太多了。

杨溥还要说话,朱祁镇立即从一边抽出一个折子,说道:“先生请看,这是魏国公刚刚上奏的,按魏国公的计划,算算时间,郭登已经与叶贼接上仗了。”

“却不知道先生以为胜负如何?”

杨溥自然不能逼问朱祁镇,君臣有别。朱祁镇不想回应杨溥,杨溥只能憋着。他轻轻一叹,说道:“郭登乃是陛下慧眼识珠,是勋贵之中少有的大将之才,此去定然能手到擒来,只是有一件事情,老臣却有一些担心。”

朱祁镇说道:“何事?”

杨溥说道:“今夏,福建也有受灾的地方,就在沙县。臣担心朝廷赈灾不及,百姓被贼人蛊惑为乱。”

“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杨溥对地方局面深有体会。

他更明白是叫做兵灾,兵灾并不仅仅是两边交战之时对百姓的杀戮,这仅仅是一部分,还有就是因为供应大军,各种劳役,差遣。

很多事急从权,为了打胜仗什么都不顾了。民力透支所引发的灾难。

福建建宁府已经被叶留宗蹂躏一遍了,所以在建宁府驻军,根本不能指望本地供应了,他能只能靠延平府,福州府供应了。

两地百姓的负担定然很重,而这个时候沙县又决河了。水灾之后,百姓流离,朝廷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在平定叶留宗之乱上面了,如果赈灾不及时,这些百姓自然要找一条活路。

至于什么活路,有叶留宗前车之鉴在。

岂不是很明白了。

朱祁镇刚刚开始想不明白,但是被杨溥一点,他顿时有些领会,他立即说道:“朕立即传令给焦宏,凡是以安民为重,叶留宗这等鼠辈,留他一命也未尝不可。”

杨溥说道:“陛下爱民之心,老臣钦佩之极。”虽然他口中这样说,但是杨溥心中却觉得估计已经迟了。

这是一种政治直觉。

一件事情发生之后,能让局势更坏,一般情况下,他是一定会发生的,或者已经发生了。

杨溥所想,是一点也没有错,此刻沙县百姓已经嗷嗷待哺,暗潮涌动。知县已经快控制不住局面了。

只是对大明朝廷来说,沙县的动荡还是远忧。真正的近虑却是叶留宗。

而叶留宗此刻遭受到了他起兵以来最大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