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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在正统十二年的感叹,放在正统十三年还是适用的。

正统十二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武定侯郭玹去世,定国公去世。内阁大学士马愉也去世了。让朱祁镇有些措手不及。

一代新人换旧人。

新一代黔国公进入武学。似乎数年之内就能嗣位黔国公。

但是这都是小事。

真正的大事,却是天气。

正统十二年末,朱祁镇与周忱请算钱粮,就去年一年,免粮总数在五百万石以上,单单是江南,湖广两地减免的粮税就在二百多万石。

如果不是,河北虽然受灾,但是因为有完善的水利工程,是一个平年,河北粮食源源不断的进入北京,天津的粮仓。否则朱祁镇所建立的能储备二千万石粮草的粮仓体系,就要空了一大半了。

对北京来说,简直是危险之极。

整个正统十二年,朱祁镇都是熬过来的。

因为河北大旱的时候,朱祁镇还能感同身受,毕竟顺天府也在河北,朱祁镇只要微服出城,乃至不用微服,去天寿山祭拜祖宗,去南海子打猎,都能看见旱情变化。

对此,他是有直接的了解的。

但是而今却不一样了,河南,山东,两淮,湖广,乃至于江南,太湖,这些地方距离他太远了。

单单看各地的奏疏,朱祁镇就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他怀疑每一封奏疏都没有说实话。

他既怀疑下面的是在粉饰太平,也在怀疑下面人借口受灾,再对朝廷狮子大张口。总之,既担心,赈灾不及时,让地方百姓难以为继。又担心,下面的人贪赃枉法,将他存下的本钱,给挥霍一空。

他一直在克制再克制。

因为他一直想将锦衣卫大规模派出去查案,查各地有没有问题。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查案的时候。

毕竟锦衣卫各地其实也有千户所的,作为朱祁镇另外一个消息来源,朱祁镇也与地方官的奏疏对照的看。

大部分都有出入。

有些出入是正常的。

毕竟即便是同样一件事情,在不同的角度看,写出来的事情,有时候都对不上号。如果万全一样,朱祁镇反而要担心,地方锦衣卫与地方官员已经勾连了。

但是有些情况明显的不正常。

朱祁镇依旧只能压着,并让曹鼐去处置。

因为朱祁镇一旦派出锦衣卫,这些锦衣卫一定会揣测上意,他们是决计不会无功而反的,非要拿下几个官员不可?

否则他们觉得无法向朱祁镇交差的。

但是而今局面,最重要的是赈灾。

各地方官乃是朝廷上传下达的枢纽,砍断容易。重建却要花时间了。而今天灾之下,百姓嗷嗷待哺。

不是分什么对错黑白的时候,是让百姓活下去为上。

至于,拿了朱祁镇的钱,朱祁镇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但是秋后算账,却是皇帝所用的不二法门。

这个时候,朱祁镇越发明白一位老人的话,他即便是九五之尊,但是他能管辖的,也不过是北京城而已。

至于其他的地方,根本是雾里看花,只能通过僵硬的官僚体系管理。轻易动摇这僵硬腐臭的官僚体系,就是给自己一刀。

只是正统十二年就如此艰难了。

进入正统十三年,朱祁镇依然没有见到了风调雨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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