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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陈的最是奸猾如鬼,想要瞒过他,实在太难了。”耶律乙辛叹道:“我一看到他,心就提到嗓子眼了。”

“是啊……”萧峰也叹口气,两人便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抬起头道:“不如再去劝劝,让那位转回吧。”

“不可能的。”耶律乙辛摇头道:“且不说如何护送,单说那位的脾气,你难道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的!再敢罗嗦,信不信脑袋不保!”顿一下道:“还是让你那位回去吧,有一位在国内镇着,我们这边也放心。”

“你以为我没劝么。”萧峰苦笑道:“我那位说了,要跟你那位同生共死,他不回去,她也不回去。”

‘啪’地一声,耶律乙辛拍碎了瓷碗,显然是被那两位的态度气坏了。但旋即意识到,对方并非自己人,赶紧按住火,怏怏道:“他俩对着胡闹,却害得我们担惊受怕!”

“既然不回去,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萧峰装着自顾自道:“其实陈学士纵使怀疑,但只要咱们把人看好了,不让他们照面,就没什么危险。”

“说得轻巧。”耶律乙辛两眼翻白道:“以那位无拘无束的脾气,你能看住了?我可没那本事!”

“那也不能由着他……乱来。”萧峰一脸严肃道:“事关大辽的社稷安危,我等岂能一味顺从?!”他这话说的挺委婉,其实就是在含蓄的批评耶律乙辛,太过曲意媚上了!

“唉,好吧。”要老命的关头,耶律乙辛倒也不跟他计较,点头道:“我尽力就是,但可不保证能劝住他。”

“我这就去与他约法三章。”萧峰一咬牙起身道:“他要是答应,就继续南下,否则拼着死罪,也要把他绑回去!”

“人都说萧兄弟是个忠义的汉子,今日才知道传言不虚!”耶律乙辛有些动容道,“你且等等,夜里咱们一起去,不答应就坚决不起程!”

“好!”萧峰抱拳道:“唯王爷的马首是瞻!”

“唉。”耶律乙辛苦笑道:“和衷共济,和衷共济吧……”

※※※

晚上的宴席,倒也中规中矩,虽然礼仪分毫不差,但没有比试文采、武艺、酒量……这些两国使者间的保留项目,总让人觉着做菜忘了放盐,实在淡而无味。

更宋人感到奇怪的是,往常好酒如命的辽人,竟然浅尝辄止,没有一个过量饮酒的。总之辽使这次乖的不得了,走路都怕踩到南朝的蚂蚁,唯恐和宋人发生什么事端。是以酒宴早早结束,大家各自回房睡觉。

这让宋人更加担心,辽人是不是想要趁夜夺城啊?

也难怪宋朝人会多心,因为雄州城的前身是瓦桥关,从唐朝起,汉人便在这里置官以防契丹。其位于白洋淀之北,拒马河之南,南通冀中诸重镇,地位十分重要。当年石敬瑭向辽国割让燕云十六州,瓦桥等三关便为契丹所有。后来柴荣对契丹用兵,收复了燕云十六州中的瀛、莫二州和‘三关’,而后在瓦桥关筑雄州,在益津关筑霸州城,以示永不放弃。从而奠定了今日两国之国界。

打那之后,契丹人就念念不忘收复这‘四州一关’……他们总说这里是中原皇帝割让给他们的,柴荣夺回去,就是侵占了他们的领土,所以一定要夺回来。莫非这次他们不打算再多费口舌,要借使团里应外合,把雄州城夺回来?

陈恪不得不承认,当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了特洛伊木马计屠城、李向阳进城炸军火,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总之各种担忧的念头,占据着陈学士那颗七窍玲珑的心肝,让他紧张无比。

这时候,吕公孺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探子来报,辽国最精锐的皮室大军,集中在滦河一代,距离雄州不到百里!

“囊球!”吕公著那素来懒洋洋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唰的拔出长剑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把他们剁干净了再说!”

众人颇为意动,既然知道辽国使团是包藏祸心而来,当然要先把他们消灭再说了。

但这里做决定的是吕公孺和陈恪,前者是雄州最高军政长官,后者是钦差。

“稚卿怎么看?”陈恪问道,吕公孺字稚卿。

“这……”吕公孺实在难以决断。毕竟澶渊之盟后,两国已经不识刀兵久矣。何况还有盟约束缚,辽国也一直还算守信用,怎么会突然就毁约呢?

“你倒是说话啊。”吕公著怒道:“这种时候,哪能犹豫!”

“这事干系实在太大了。”吕公孺整理好思绪,道:“我们先下手,就是率先撕毁和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