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杀人?都不走流程的?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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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到今时今日,哀家都没能见着上皇收复燕云,反倒是等来了金虏兵围汴京,就连祖宗的寝陵都被掘了!”
“如今,哀家在官家的身上看到了收复燕云的希望,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扯官家的后腿,就别怪哀家手里的龙头拐杖不讲情面!”
“对了,忘了告诉卿等了,这龙头拐杖乃是官家所给,许哀家持此拐杖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尔等若是不信,也大可一试!”
一听孟太后手里有赵桓留下的旨意和龙头拐杖,李纲等主战派的心思当即就安定下来,接着便带头向孟太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对,臣等有错,不该在朝堂上争吵,所以议和派的那些沙雕们也有错,他们也得跟着请罪!
反正请罪不可怕,谁真错了谁尴尬!
但是吧,大宋的文人士大夫们都是浪惯了的,区区龙头拐杖还真就吓不住这些人。
少宰之一的吴敏站了出来,高声道:“启奏太后,臣反对!”
吴敏向着珠帘后的孟太后拜了一拜,又接着奏道:“其一,白相虽不知兵,然则给何灌阵图之举,乃是为了救回城外被金虏杀戮的百姓,白相一片忠心为国,何错之有?”
“其二,上皇乃是官家生父,如今上皇要放出白相,太后却说官家留下诏书要诛杀白相,此举将置上皇与官家父子之情于何地?”
吴敏的话还没有说完,珠帘后的孟太后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吴敏:“是不是还有其三,官家大军未发之前没有明诏,如今哀家却拿出了这样一份诏书,吴少宰莫不是以为哀家矫诏行事?”
孟太后以势相压,吴敏不得已而躬身认错,拜道:“臣不敢!臣不曾怀疑太后矫诏,只是上皇要放人,官家却要杀人,两道旨意完全相反,臣以为还是等官家和上皇都回到汴京之后再议为上。”
孟太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心中却忍不住想起了赵桓在出发之前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朝堂之上,多数都是靠不住的,因为这天下无论是侄儿或是上皇亦或是辽国、金国的皇帝来坐,都需要他们来治天下,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侄儿在京城时倒是可以强压他们一头,如今侄儿带兵亲征太原,只怕上皇那边不会甘心,朝堂之上也该有许多对侄儿心有不满之人跳出来了。
不过,他们愿意在这个时候跳也正合了侄儿的心意,侄儿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清楚一些,早发现就早处理,省得以后养成祸患。”
孟太后记得很清楚,当时官家脸上那种不耐烦的嘲讽还有嘴角的讥笑究竟有多么令人胆寒!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孟太后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怀疑朝堂上的这些人到底能有多蠢——
依着上皇那个见小利而忘义,好大事而惜身,又极易知难而退的性子来看,只要官家强硬一些,上皇就只可能是上皇,纵然心有不甘,也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这是除了官家之外的赵家皇帝们一以贯之的毛病,改不掉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现在在朝堂上跳出来支持上皇的这些人,又该如何面对当今官家?
如果官家在太原兵败倒也罢了,如果官家在太原接着大胜,甚至于只是个平手,今天在朝堂上跳出来的这些人,就没一个能讨得了好儿去的!
可是要说官家有可能在太原城下大败,孟太后第一个就不相信——
完颜宗望兵围汴京之时,明明已是必死之局,还不是在当今官家反手之间化险为夷,完颜宗望落得个仓皇南顾的下场?
而且,为了防着朝堂上这些被官家称之为“猪队友”的官僚们暗中搞事,官家除了带上了大量的装备之外,还早在出征之前就已经把准备粮草的旨意直接下到了途经的每一个州县,根本不需要后方运送粮草。
为了防着赵吉翔那个怂蛋跳出来搞事情,官家可不仅仅只是请了自己来垂帘听政,同时还火线提拔了一大批官员上来,同时又把汴京城中的军权交到了何灌的手上,而在留下李纲这个太宰和王宗濋这个殿帅暗中制衡何灌的同时,官家还把执掌了皇城司的何蓟带去了太原。
再退一步说,哪怕他赵吉翔真有胆子跑回汴京,那些被赵桓火线提拔起来的官员们会愿意跟着赵吉翔搞事情?
自己内部都一堆问题没解决的赵吉翔如果想要靠收买这些人来解决问题,他能把所有人都收买掉?他能付得起那个代价?
尤其是火线提拔为同知枢密院事,掌握了汴京大半兵权但是儿子却在官家手里的何灌,本身就是劝上皇禅位给官家的李纲,被火线提拔起来的李若冰,跟高俅的殿前司指挥使撞职的王宗濋,他们会倒向赵吉翔?
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孟太后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又对吴敏道:“吴少宰敢也好,不敢也罢,其实都不影响什么,毕竟这诏书不是给你吴少宰的。”
说完之后,孟太后也不再理会一脸懵逼的吴敏,又接着对殿前司指挥使王宗濋道:“这份旨意,是给殿前司的。王指挥使识得官家的笔迹,是否矫诏,一看便知。”
早就被赵桓暗中教育过无数次的王宗濋自然清楚这份诏书的真假。
赵桓书写这份诏书的时候,王宗濋就在旁边看着,为的就是应对类似于今天的这种局面!
王宗濋甚至清楚的知道,赵桓留下来的诏书根本不是一份两份,而是很多份,就连杀掉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的诏书都准备好了!
当然,演戏还是要演全套的,能在紫宸殿里站着的,就没有谁的演技是不过关的,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紫宸殿里随便哪个有职事在身的官员,都比滋油美利奸的特没谱更懂演戏!
小心翼翼的从李纲手里接过赵桓亲笔所书的圣旨,仔细打量了半晌之后,王宗濋才躬身道:“启奏太后,这份旨意确实是官家亲手所书,微臣断不可能错认官家的笔迹。”
孟太后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殿中的群臣,而是直接对王宗濋道:“既然王卿可以确认,那王卿究竟是奉诏?还是如同吴少宰一般抗旨?”
“臣,殿前司指挥使,王宗濋,奉诏!”
双手捧起圣旨举过头顶,王宗濋又向着龙椅后面的珠帘拜道:“臣乃大宋之臣,官家旨意,臣,不敢违!”
“既如此,王卿可依诏行事。”
孟太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瞥了脸色涨红的吴敏一眼之后,又扫视了一眼殿中的群臣,然后才开口道:“都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是连这个都看不明白,也不知道读的什么圣贤书?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