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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地球大炮》的宣传海报,屏幕放着预告片:一辆辆重工业暴力风格的卡车,轰隆隆漫山遍野,天空尘霾成云,仿若世界末日……

入场处,还弄了一架概念款的地球大炮。跟片中不太相同,但也极具冰冷刚硬的金属感,惹得不少人拍照。

一个姑娘取了票,拉着男朋友熟门熟路的拐进书店。

店里有两个客人在逛,一边翻书一边议论:“听说小四道歉了?”

“听说死丫头也道歉了?”

“被抵制才肯道歉,辣鸡!”

“说得好!”

姑娘声援了一句,劲劲问:“拼图到了么?”

“这呢这呢!”

店员早等着呢,递上最后一个拼图。

男朋友瞧了瞧,笑道:“这就是第五个拼图啊?你还真有毅力,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当然有毅力了,一年一个我容易么?”

姑娘感慨:“第四个我拼最久了,本想去年拼完的,结果没成,还好今年搞定了。”

“没关系,我陪你拼完最后一个。”

男朋友猛拍胸脯。

……

各种身份,各色人等涌进电影院,就想一睹《地球大炮》。

记者不得休息,加班过来,边抱怨边老老实实等候。

文化人、影评人吐沫横飞,凑在一块猜想,不相信国内能拍出好科幻片,却又藏着一丝期待。

某些黑子更是组团,这年头挺敬业的,起码看了再黑。亦有民间各路科幻组织的成员,三三两两当作搞活动来此。

圈内也有不少人,姜闻、冯裤子、张国师等等,自己找地方猫着。

张俪小旭带着孩子也来了,在VIP厅,但没跟许非碰面。

许老师率一票主演在休息室,周逊不时溜出去偷看,回来报告:“好多人哦!”

她嫌不够形象,比手划脚:“队排的那么那么长,哇,跟贪吃蛇一样。”

“你这么一形容,我倒不紧张了。”陈昆笑道。

“我不行,不行不行,我还得上个厕所!”

吴经已经上好几次了。

梁佳辉喝了口水,摇头道:“我出道快三十年,被你们弄的都有点紧张。本来觉得没什么,但一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了想,道:“可能太过期待,期待成片如何精彩。也太过担心,担心万一拍砸了怎么办。”

梁佳辉看着许非,很奇怪:“你真的一点没起伏?”

“有啊!我昨天晚上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现在非常轻松。”

许老师翘着腿,笑道:“而且这东西吧,你们思维升华一点。我们拍《地球大炮》如同科学家搞航天技术,在不同的领域,奔着一个方向努力。

可能成功,可能失败,但飞天梦不能消失。”

“哇!”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难怪能上《新闻联播》!”吴经道。

“嗯,瞬间伟大了!”

周公子点头如捣蒜。

许非调节气氛,外面不时汇报。终于,当影院经理再一次跑进来:“许总,开始了!”

“知道了。”

呼!

他深呼吸一口气,先走到门口。

外面灯光通明,一条走廊仿佛一条前行之路。

这部片,谈不上什么念想,也无需附加什么额外属性,只是在这个阶段他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许非回头,一挥手:“走吧同志们,去星辰大海!”

番外之许老师没了

“张俪!”

“张俪!快醒醒!”

“唔……”

迷迷糊糊的张俪从睡梦中睁开眼,就被一张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

“你是谁?”

她蹭的坐起来,舍友也吓一跳:“你怎么了?快起来,今天有新年演出呢!”

舍友抱着搪瓷脸盆出去了,门一开,只觉闹哄哄,全是年轻姑娘的声音。

“这……”

张俪打量四周,分明是一间八人宿舍,朴素老旧,水泥抹地,别的姑娘都已起床忙来忙去。

“这是战旗歌舞团宿舍?”

她终于捕捉到一丝记忆,再想想刚才那个室友,果然有几分熟悉了。

这是下铺,干净整洁的被褥,部队也没有过多花哨,显得很素。张俪踩上拖鞋,碎花小背心和到膝盖的亵裤,没有胸罩……

“你今天怎么了?”

“还不快洗漱,迟到要挨罚的!”

“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梦到情郎了?”

叽叽喳喳中,张俪瞧见了门上的一本挂历,崭新崭新的,刚翻第一页:

1979年1月1日!

战旗歌舞团隶属成都军区,1952年成立,参加过很多国内外演出。

张俪77年加入,今年才14岁。年轻水灵的小姑娘,温柔软糯,在团是公认的刻苦,每天五点起来练功,不论寒暑。

今儿有场新年汇演,忙活了一白天,晚上归来。

姑娘们都很兴奋,谈论着歌舞节目,哪些领导来看,中午的伙食巴拉巴拉……张俪往床上一倒,还在缓冲中。

自己明明和小旭、许老师在过60大寿,喝了些酒睡去,结果醒来变成这样子。

“这不是网文里写的嘛?穿越,重生,人生赢家,事业后宫两开花!”

受许老师耳濡目染,她思想很年轻化。

“……”

不知躺了多久,张俪嗖地爬起来,借了几张信纸。

不清楚那俩人是否也重生,但无论重没重生,都必须先联系上。

写好了信,用胶水黏上。

她不晓得小旭的具体住址,但知道陈父在鞍城京剧团。同样,她也知道自己的公公在鞍城曲艺团。

准备明天寄出,张俪又躺回床上,胳膊把眼睛一挡陷入自我世界。

想到了很多很多,爸妈亲人,现在和经历过的未来,以及小龙小虎……

上一世,自己做到全球最大的商业地产商,紧跟党走,政策不倒。中后期又在许老师建议下,进军制造业和高新科技,愈发受到器重。

数一数二的人物。

既然重活一世,眼光更要放长远,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提早铺路!

……

鞍城,大雪。

雪混着工业灰尘飘落,形成一条条脏兮兮的路面。工人们骑着车,载着媳妇和工厂福利,气质昂扬的走亲访友,甚至舍得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巷子里,孩子们追打吵闹,不时放几根散装鞭炮。

又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旧棉袄棉裤,扎俩小辫,神经了一样沿着巷子来回跑。

“这有姓许的么?”

“有姓许的么?”

“没有!”

“没有啊!”

见孩子们统一摇头,小姑娘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了好久好久,才在大雪中失魂落魄的走回家。小院,住着两户人,进去便是公共厨房,陈母正在炒菜。

“回来了,洗洗手吃饭。”

“妈……”

小旭犹挂泪痕,不死心道:“你真的不认识张桂琴和许孝文么?”

“你这孩子魔怔了?我都说不认识不认识,你在哪儿听来的?”

“呜呜……呜呜……”

小旭跑进屋,扑床上又开始哭。

陈父在外面看着心疼,悄声道:“这孩子到底咋了?”

“没进芭蕾舞团难过吧?”

“哎,也14岁了,又不爱念书,又不想去京剧团,将来可怎么整?”

陈父满面愁容,道:“要不这么着,我豁出老脸求求人,看能不能弄进话剧团。”

“那你小心点说啊,别又惹急了。”

过了一会,小阳也跑回来,准备吃饭。

陈父在人道洪流时受了些迫害,现在平反,有妻子陪伴,膝下两个女儿,已经挺知足了。唯一愁的就是大女儿心比天高,又心思敏感,不知道前途去路。

“姐,吃饭了!”

小阳把姐姐拽到饭桌,小旭抽抽搭搭,情绪见缓,可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受之后便觉饿,她拿起筷子一瞅:

杂粮馒头、稀饭、土豆炖白菜、咸菜、大葱炒肉,肉少葱多。

“连澳洲龙虾都没有呀?”

“……”

陈父陈母停筷,抬头,注目。

小阳扒着饭:“啥叫澳洲龙虾?”

“这么大个,这么长,肉这么多……”

小旭比划着:“我昨天吃的就是龙虾,还有海鲜大餐。”

“姐,你没发烧吧?”

“以后少看点杂书,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陈母忽然害怕,捅捅陈父,妈呀,赶紧给她找个正经事吧!

陈父咳了两声,道:“那个小旭啊,芭蕾舞团就算过去了,咱也不稀罕去!你不想念书就不念,但最好找个事情做,放松放松心情也好对吧?

你觉得话剧团怎么样?”

“我不爱去。”

得!

陈父小心翼翼的试探,换来这么几个字,未免也有点发火:“你这不去那不去,你想干什么?一辈子在家啊?”

“念书呀,谁说我不想念书了。”

小旭啃馒头啃的愁眉苦脸,道:“我要考高中,考大学!”

“你真这么想的?”

“对呀!”

“哎哟那太好了,念书好念书好。”

父母忽然欣慰,总算懂事了。

小旭把半拉馒头给妹妹,又扒了半碗稀饭,这也太难吃了!

她索性离桌,倒在床上宛如咸鱼,实际在开动脑筋。

按许老师的说法,重生文第一步,往往从改善生活条件开始。那我干什么呢?

1979年第一天呐,改革的春风刚刚吹起,阻碍重重,政策一会一变,并不是搞实业的好时机。

而且自己最擅长的是服装和传媒。

服装,服装……

小旭在心里记下一笔计划,同时又确定了当前目标:先写写文章吧!

这年头,是一篇爱情小说就能爆红的文学黄金年代,积累名气也好,反正80年代天才多。

实业等张俪一起……对了!

小旭也蹭的爬起,才反应过来要给张俪写信!

同样的,她不知道对方的家庭住址,但知道在战旗歌舞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