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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机场。

一架来自普吉国的航班落地,不多时,一群乘客呼啦啦的走出站口。

最近六七年间,普吉国成功取代了东瀛和高丽,成为夏国周边最热门的旅游地点。这些人就很有代表性,男女老少,携家带口,拎着大包小包的纪念品,戴着各种各样的佛牌,兴致勃勃,谈论见闻——正是旅游归来的游客。

而在他们之中,又有一人非常特殊。

此人身形粗壮,肤色黝黑,双眼突出硕大,从额头左侧到左眼,整体被一个椭圆形的红色胎记罩住。上身是立领马褂,下身是方裙,腰间扎着一条金色的宽大腰带。

赤脚,踩着一双木鞋。

单看外表,他就像个偏远山区的贫苦兄弟,但那浑身上下的气势,却让人不敢靠近。尤其那个胎记,仿佛什么魔鬼符号,将左眼都染得血红血红。

“咦,这身衣服好传统啊!”

他刚刚出了机场,且在路边稍停,就听附近有人轻呼,转头瞧去,却是一个年轻男子颇感好奇,正拿着手机拍照。

见他看过来,那哥们还用英文招呼:“嗨,朋友,你是普吉国人吧,不介意拍个照吧?”

“……”

此人却双眼一瞪,对这种行为显得很愤怒,似乎被严重冒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对方,口中叽哩哇啦的念着咒语,然后就听:

“啊,什么东西,好痒!”

“啊,痒死了!啊!”

那哥们的身体猛然一抽,拧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在脸上、脖颈、胸口和背部不断抓挠。

这痒感非常强烈,天热穿得又少,他越挠越重,越挠越狠,眼瞅着在皮肤上抓出了一道道红痕,血丝微渗。

旁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犯了什么急病。

“哎呀,亚尕先生,路上太堵,我们来迟了,抱歉抱歉!”

正此时,几个人快步凑过来,一人当先握住对方的手,先说了一通夏国语,翻译又转述。

“哼,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亚尕的脾气好像很大,冷哼一声。

“实在抱歉,羊城车多人多,没办法。”

那人不太诚心的致歉,一撇头,瞅见那哥们,遂问:“这人怎么回事?”

“他对我无礼,小小惩戒罢了。”

“呵呵,他也是无心之失,请您不要计较了。”

“……”

亚尕瞧了瞧他,毕竟不是自己地盘,也不想闹得太过,于是一挥手,解了咒术。

“哈哈,果然大人大量,您这边请!”

说罢,众人坐上一辆豪华商务车,慢慢驶离了机场。

而那哥们恢复正常,活像捡了一条命,只觉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胳膊上满是血痕。此人叫崔占波,是个公众号写手,几十万粉丝,颇有名气。

他拍亚尕,本是职业习惯,谁知受了一遭罪。他也是个狠人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连忙上了自己的车,追着那辆商务车而去。

……

在古代,普吉国人只有名,没有姓。

直到1912年,六世皇才颁布了《姓氏法》,赐了6432个姓氏给民众。而按照他们的习惯,名在前,姓在后,所以亚尕的全名叫做:亚尕西那瓦。

这个姓氏在本国是豪族,商业、政治领域影响巨大,不过祖上却是羊城人,本姓丘,于清末年间移居。

亚尕属于家族旁支,同时也是一位降头大师。

他此番受某个机构邀请,来夏国帮忙除鬼,原计划直接去京城,结果他忽然提出要到祖乡看看,这才有了羊城之行。

“你们要抓的鬼在哪儿?”

“不急不急,您一路奔波,我们特备了些饭菜,吃完再谈。”

某家酒店的餐厅里,那位负责人、翻译、两个助手和亚尕五人准备就座。按照我们的习惯,一般贵客居首,主人陪坐。

而就在负责人想坐下的时候,亚尕忽道:“你,去那边!”

“嗯?”他没反应过来。

“你,不要坐这里!”

亚尕很生硬的吩咐,又对另一边的翻译道:“你,也不要坐这里。”

“……”

负责人脸色丝毫未变,笑道:“哦哦,明白明白,把左右的位置让出来!”

一阵折腾,众人才安稳坐定:亚尕在正中,左右各是一张空椅子,然后才是陪坐,显得颇为诡异。

“不知道您的口味,我就每样叫了点,您随意!”

很快,饭菜上桌,摆的满满登登。亚尕瞄了两眼,显得没啥兴趣,反倒叽哩哇啦的嘀咕一句,然后倒了杯茶水,再扬手往左边一泼。

“……”

五道目光就那么盯着,眼睁睁看着那茶水泼到半空,随即消失不见,地面没有半点湿痕。

而紧跟着,又见他夹了一块肉,往右边一扔。同样的,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咝!

负责人心里一颤,问:“亚尕先生,这就是您养的,养的……”

“没错!”

“哎呀,果然非同小可。听说一般的养鬼师,只能有一只本命小鬼。先生大能,啧啧,佩服佩服!”

“哈哈,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这马屁拍的正在点子上,亚尕也不禁面露得色。

他的神魂天生强韧,性情阴狠凶残,就是养鬼降的料。无论什么难缠的小鬼,到他手里都是服服帖帖,在本国更是赫赫有名。

却说几人边吃边聊,亚尕没怎么下口,多数喂了两只小鬼。

饭菜下去一半时,负责人的手机忽然响动,接通说了几句,便挂断道:“不好意思,又有客人到了,我失陪片刻。”

“什么客人?”

“哦,是港岛的玄空子道长,据说是茅山后裔。”负责人很随意的暴露了信息。

“茅山后裔?”

亚尕皱眉,面色沉暗,道:“何必麻烦,不如请来坐坐。”

“那太好了!同时与两位大师相交,何等荣幸,我去去就来。”

负责人屁颠屁颠的闪了,过不多时,便引来一位穿蓝布大褂的道长。约莫四十来岁,留着小胡子,面色发黄,显得精明又阴险,正是玄空子。

他走入饭厅,一见那身普吉国的装束,就冷声道:“降头师?你们还请了降头师?”

他不等负责人作答,便径自过去,那边亚尕也起身,目光相对,火光四射。

玄空子出身下茅山,师祖在战乱时期避居港岛,带过去一些传承。港岛人迷信,对此类事情深信不疑,他又学艺有成,混的是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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