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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林大主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姚淑芝问道。

佟钟贵呆呆的看了一眼姚淑芝,“我不道啊!”

姚淑芝安慰道:“没事,小佟,别往心里去,他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背后说领导坏话,同样少不了柳荫,“我们林主编可真行。拿着诗集跑来让小佟约稿,也不管人家会不会写小说。”

佟钟贵对两位大姐的发言深以为然。

就在这时,贺启智却说道:“为民在组稿这方面可从来不开玩笑,他看好的人,还从来没错过呢!”

他的一句话,让佟钟贵打消了正准备说的话。

贺老师说的没错啊!

佟钟贵来《当代》也有两年了,对于林为民当责编时那些神奇的组稿经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侃懵来找茬的马原,央视门口捡了二月河,国文社前楼捡了海晏……

但凡林老师看好的作者,或者是作品,极少有出错的,发表之后无不是受到极大的欢迎,引发了极强的影响力。

哪怕就是现在被评论界一边倒的批评的《平凡的世界》,单行本发行两个多月,销量一直居高不下,影响力也直追当年《人生》发表的时候。

如此种种,在佟钟贵心中闪过,他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那本诗集。

佟钟贵念的是燕师大中文系,在燕京的大学里,十个文学爱好者里有九个都是写诗的,剩下那一个才是写小说的。

他自己之前就一直在写诗,还发表了两首,后来才转成写小说。

现代诗这东西,看起来没有门槛,谁都能来几笔。

但往往,没门槛的东西门槛才是最高的。

既然没门槛,那就比不了努力,比不了积累,比不了学习。

比什么?

就俩字,天赋!

读罢诗集里的几首诗,他只有一个感觉。

玛德,写得好像比我好!

抱歉,粗鄙了。

应该是,诗意盎然,意气恣肆,充满生命力又超离世俗。

放下了诗集,佟钟贵开始认真思考。

这人写诗写的这么好,要是写小说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差。

佟钟贵不禁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

“这个作者,诗写的不错,约个稿!”

林老师的境界,比我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心中感叹一句,佟钟贵认命的翻开,小说扉页的作者介绍。

川蜀人?

直接联系出版社好像有点不太好,先打听打听再说。

林为民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是张奇打过来的。

一开嗓,张奇就带着几分抱怨。

“为民,你们社那个牛瀚什么情况?”

林为民装傻问道:“牛瀚?牛瀚怎么了?”

张奇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吗?我们这边《中国》跟你们国文社借个人,来的就是牛瀚。这家伙脾气也太暴躁了,来了没多长时间,编辑部包括文协的领导被他顶撞了个遍。”

林为民幸灾乐祸道:“看来你们文协领导的威慑力不太行啊!”

张奇一听他的口气便说道:“好啊,是不是你小子在背后捣鬼?”

“胡说八道!什么叫我在背后捣鬼?让老牛去你们那帮忙,可是社领导的决定,我可管不了那么宽。”

“那你小子也肯定没起好作用!”

“讹人!是不是讹人?”

林为民跟张奇扯了几句皮,才说道:“老牛这人啊,是个顺毛驴,你们不能呛着他来,得哄着他干活才行。”

张奇忙道:“你再跟我说的详细点,我也好跟《中国》那边的人交代一下,省得他们再跟牛瀚起冲突。”

“说起老牛这人啊,那可不一般……”

牛瀚不仅在文学创作上是老资格,在革命这件事上同样是老资格。

13岁时便参加革命,15岁入党,17岁开始写诗,22岁主编文艺期刊《流火》,23岁因参加学生运动果党逮捕,判刑二年。

建国后历任《中国文学》执行副主编,《新文学史料》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五四文学编辑室主任编审。

前些年被拘捕、被关押,直到80年才得到公正的待遇。

用社里老人的话说,老牛脾气暴,这辈子没跟人低过头。

在社里就时常有违命抗上之举,更何况在文协帮忙。

“这……可真是位老同志啊!”

张奇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们这帮领导可千万别惹他,老牛这人不光动嘴,急眼了,手也是动的。上回……”

林为民又把上回《新文学史料》编辑部的事和张奇说了一下,唬的他一愣一愣的。

“这人,这人……你们国文社怎么能给我们调这样的人呢?”

林为民道:“老张,你这就不讲理了。老牛可是我们国文社的宝贝疙瘩,专业水平过硬,工作态度认真负责,人品更没话说。我们可是看在兄弟单位的情分才借出去这么一个好人的,你可不能狗咬吕洞宾!”

张奇被林为民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调来这么一个刺头,这肯定是国文社那边商量好的。

文协这回,貌似是吃了个哑巴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