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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找黄鼠狼。”

今时不同往日。

之前文协希望他发声,用他来当一次刀。

但现在,他要做的是执刀人。

……

数日后,《文艺报》最新一期如期上市。

这份国内文艺领域的重要报纸是国内无数机关单位、国营工厂订阅的重点刊物之一,也是很多干部、职工经常翻阅的刊物之一,尤其是在文化领域。85年7月改为周报后,延续至今。

新一期的刊物拿到手里,很多人习惯性的先整版整版的翻阅一下刊物,然后便有人发现了今天刊物的不同之处。

“这是?”

文章标题:《狩猎》,作者:林为民。

“枪响了。

你看到是谁开的枪吗?

我看不清,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他在阳光下。”

很多人看着页面上那比豆腐块还要小的文章内容都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文章?小说?现代诗?

有看过《狩猎》这部小说的人,看到林为民这三个字有所察觉,细品了一下这短短几行字,不知为什么脊背上竟一阵发凉。

联想到最近舆论铺天盖地的批评声,他们瞬间便理解了这三句话的意思。

这三句话,短短二十几个字完全浓缩了《狩猎》这部小说的剧情,可以看做是《狩猎》的中心思想,也可以看做是林为民的内心独白和反抗。

仔细想想《狩猎》这部小说的情节,和现在林为民所面对的境遇,是何其的相似啊!

很多人看着刊物上那简短的文字,心中的情绪慢慢的凝聚成一股感同身受。

《狩猎》这部小说写的好是公认的,看过的读者哪怕不认同里面的观念,但谁也没有人否认这部作品的艺术价值。

可是现在,随着一些报纸似是而非的发声,对这部小说的横加指责,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加入到了批判这部小说的行列当中。

很多看过《狩猎》的读者听到身边的那些指责时,他们很清楚,其中绝大部分人连小说都没看过,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掐头去尾的内容。

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啊!

有些神经敏感的人完全消化了这段话背后所隐藏的内容,这是呐喊、是反抗、也是求助。

明白这段话含义的人内心无不跌宕起伏,有一种情绪正在蔓延,感觉不吐不快。

这一期《文艺报》发行的几天之后,读者来信变得越来越多,其中的大多数来信针对的都是林为民在《文艺报》上发表的那篇短小的不能再短小的文章。

大家甚至无法判断它采用的是什么文体,但这并不妨碍读者们的感同身受。

这些来信的人当中大部分都具有一个普遍的特征,就是都经历过礼崩乐坏年代的文化人,并且深受其害。

如今看到林为民的境遇,他们无法坐视不理。

《文艺报》的编辑们看着如雪花一般涌来的读者来信,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今年以来,《文艺报》作为文协的主战场饱受批评。前段时间,因为《狩猎》的发表,林为民饱受攻讦和批评,文协领导希望可以借由林为民发声来转移一下舆论压力,可惜被林为民给拒绝了。

可就在前几天,可能是因为批判的声音压力过大,林为民找到了文协领导,主动要求合作,这让文协喜出望外。

现在,看着读者们的反馈越来越多,而且倾向性如此明显。

不仅如此,受到林为民那篇《狩猎》短文的影响,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其他的媒体上投文发声。

数日时间内,舆论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的一边倒。

文协和《文艺报》的同志们简直乐开了花。

还有一点很有意思的是,这次为林为民发声的不少人都是文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之前在《燃烧》发表后批评过林为民和这部小说的人。

所有熟悉这两次情况的人,无不感受到了现实的吊诡和讽刺。

文协的同志们私下里都在讨论,就那么几十个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跟林为民还算熟悉的章光年沉吟着说道:“为民这个人,在创作上的特征上很明显,是锋芒毕露的。他的这三句话,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我怀疑应该是在创作《狩猎》这部小说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

有人说道:“我就是很好奇。这三句话光从表面理解,其实跟《狩猎》扯不上关系。可你读完,就是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情绪。林为民这人,真神了!”

“确实是这样。诶,你们说这段话会不会原本就是小说的内容。我突然想到,其实这可能是当时林为民放弃了的一个结尾。”

“什么结尾?”

“高老师并非是死于混混们的围殴,而是被人在暗处射杀。这段话,可以作为结尾。比如,高老师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在送医的路上,留下了这几句对话。”

脑洞大开之下,这个话题迅速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你别说,你这个思路还真有点意思。”

“写下来,写下来。扩展一下写下来,发到下一期的刊物上,肯定受欢迎。”有人鼓励道。

章光年看着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情绪却不太高。

包倡见状低声问道:“怎么不高兴呢?”

章光年看了他一眼,“高兴什么?”

“为民的文章起了作用,现在他们双方越来越有势均力敌的趋势,我们受到的压力也小了不少。”

章光年朝着那帮正在谈论的年轻人努了努嘴,“你看看这个样子,我们的压力小了吗?”

包倡顺着他的眼光望了过去,然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