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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录音笔这款产品刚刚面世不长时间,不同于后世常见的数码录音,而是磁带录音。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戴维·莫里斯笑着对林为民介绍了一下那支录音笔。

“科技改变生活!”

两人默契的笑了笑,寒暄了两句后,采访正式开始。

林为民和戴维·莫里斯相对而坐,戴维·莫里斯说道:“不如就从阿瑟·米勒先生开始我们今天的采访吧,您和阿瑟·米勒先生是如何认识的呢?”

“这件事说起来时间就长了。我的老师是中国的剧作家万家宝先生,他和阿瑟·米勒先生是旧识,前些年万先生到米国来访问,阿瑟·米勒先生当时接待了他。

访问结束前万先生邀请阿瑟·米勒先生到中国访问,1983年阿瑟·米勒到燕京人艺访问交流,我陪同阿瑟·米勒先生游玩了几天,我们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刚才你谈到了你的老师万家宝,我很好奇你的学习经历以及你是如何走上创作道路的,这些在我的资料里体现到非常少。”戴维·莫里斯翻着手里的资料问道。

“我的学习经历很简单,就是初中学历。前些年那场风波你应该知道,我的学业被迫中断,然后到农村去插队。

农村的生活相对是要艰苦一些的,我最开始写作纯粹是为了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一开始我写的东西很差劲,每隔几天就会收到杂志社的退稿,大概过了一年左右时间,我的小说终于发表在了文学杂志上,并且还获得了全国性的奖项。

我因此收到了文学研究所的邀请,进行一次短期的文学培训……”

“我对这个文学研究所很感兴趣,能详细谈谈吗?”

“当然可以……”

戴维·莫里斯的采访风格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类型,但思维严谨缜密,经常会揪着回答里的一句话问个不停。

采访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还算顺利,但戴维·莫里斯也改不了米国记者的老毛病。

聊着聊着,就会忍不住朝政治方面延伸。

“我想我们可以将话题扩展一下,你刚才谈到你的学业因为那场运动而中断,能聊聊这对你的影响吗?”

林为民说道:“我想这并不在我们的采访内容当中。”

“没错,但为什么不能谈谈呢?是你自己不想谈?还是出于某些原因不能谈呢?”

戴维·莫里斯的话显然意有所指,逐渐锋利了起来。

林为民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谈,也不是不能谈,只是这个场合不适合谈。”

“为什么?”戴维·莫里斯追问道。

林为民举了去年作家团访法的例子,说道:“我这个人相对来说务实一些,政府不是不可以批评,历史也不是不可以评价,但我希望我的话会产生一些积极的作用,而不是只被当成发发牢骚,又或者是给别人看看热闹。”

“通过我们的报道,你也许会得到一些声援!”

“我们中国人的事,为什么要你们米国人声援?”

林为民的一句话问住了戴维·莫里斯,在他沉吟的时候,林为民说道:“还是谈谈文学上的事吧!”

在林为民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戴维·莫里斯暂时没有好的切入点,只能放弃了往政治方向延伸的想法。

回归文学主题,林为民是个非常好的受访者,幽默风趣、博学多识、思维开阔,让戴维·莫里斯忍不住生出几分感叹,在采访的最后他忍不住感叹道:“林,如果你是个米国作家该多好!”

林为民笑道:“上帝如此厚待你们米国人,可你们却总是贪得无厌!”

戴维·莫里斯并未因为林为民的揶揄而感到不快发,反而畅快的笑了起来,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采访,他了解这是林为民一贯的风格,幽默中又带着几分犀利的讽刺。

这可是大作家的标配!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吧,以这个问题结束我们今天的访问。”戴维·莫里斯的神色严肃了起来,看向林为民问道:“你觉得自己何时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林为民脸色淡然的望着戴维·莫里斯,“戴维,你这个问题太俗套了,毫无新意。”

“新意并不重要,读者们想看什么比较重要。”

玩笑了一句,林为民正色回答道:“你的这个问题,其他媒体采访时也曾问过。凭心而论,诺贝尔文学奖作为当今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文学奖项,可能没几个作家会不盼望得到这个奖项。可是……”

“如果我写了一辈子的书,最后只被冠名以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名头,那真是可悲!”

林为民说到这里,眼神望向落地窗外,天高地阔。

戴维·莫里斯顺着林为民的眼神眺望向窗外的世界,心中随着林为民的话语忍不住生出一股豪情。

是啊,如果一个作家这辈子被叫的最响亮的名字只有一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而没有经典留存于世,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林为民,脑海中莫名的升起一个念头。

眼前这位年轻的中国作家,一定会在世界文坛上留下属于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