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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午后, 热浪一浪高过一浪,炙烤的墙根阴影里的兰草都无精打采,只有蝉鸣在一阵接一阵的喧闹, 衬的屋内屋外都越发的静谧。

落英缤纷居的后堂屋内小?厅, 一进?门一左一右的过道两旁各摆放了个硕大的铜鼎, 铜鼎里装着冰块, 正有袅袅寒气从雕着狰狞兽头的顶盖孔隙里逸散,为这?炎炎夏日室内消暑趋燥。

郭继业一进?屋就舒爽的长舒一口?气, 他走到案几旁,提起鹤颈屋形大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消暑的茶饮一饮而尽。

温和的液体入喉,瞬间解了喉间的干渴, 他回味了一下, 是绿豆甜饮,还放了莲子、百合、杨梅、茶叶,不甚酸也不甚甜, 有茶叶的清香也有干果的醇厚,十?分可?口?。

若是能冰镇一下还能更?合他心意。

郭继业拎着铜壶来到一个铜鼎边,掀开盖子看了一眼,鼎里的冰有些许融化?,他将铜壶放在冰上,打算等上一刻钟再拿出来喝。

郭继业转过屏风进?入卧房, 入目就是一个在粗麻席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小?丫头。

她?双臂双腿肆意铺满了整个床榻,嚣张的像要拥抱整个世界,后脑勺陷在填了半数谷粒的小?枕头里, 脑袋微微侧歪, 露出粉嫩雪白的小?脸,下巴高高昂起, 直冲苍穹,小?嘴微张,有绵长轻微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并?没有打鼾。

郭继业被她?这?大开大合的睡姿给搞的无语凝噎,好在她?身上穿的长衣长裤虽然宽松凌乱但?很严实,倒也没有衣不蔽体。

说到穿衣,郭继业就不免腹诽这?丫头“穷酸”,好好的丝缎料子做的衣裳不穿,非要穿什么细麻布做的,说什么透气吸汗还能蹭痒痒,夏天贴身穿着最舒服。

此时,睡的正熟的小?丫头身上就穿着金书给她?简单裁剪的麻衣麻裤,麻裤中间的裆是缝起来的,即便是膝盖外曲双腿大张的仰天躺卧这?等不雅姿势也没有露出腿/间片寸肌肤。

不过,她?没有穿足袜,所以光明正大的露出了幼嫩的脚踝和肉乎乎的脚丫子,小?脚丫子背上还有一个红包,应该是被蚊虫叮咬的。

郭继业瞥了一眼那个红包,就对着她?身上穿着的上衣下裤直皱眉头。

因为这?身麻衣麻裤只有上衣右掩的衣襟处绣了一朵雪白的小?棉花团子,其他各处就都是光秃秃的灰白颜色,没有半点?彩色刺绣。

这?是细麻布没有经过漂洗加工过的原色,瞧着十?分的伤眼睛。

怎么会有人心安理得的将抹布穿在身上而不羞愧的?

而且,这?细麻衣裳只用清水过了一回而不是仔细浆洗的,上身穿了一会之后这?细麻料子就变的又软又疲,软趴趴疲津津的支棱了开来,和肌肤半点?不贴合,野性十?足,倒是跟小?丫头现在的睡姿分外相符。

突然,小?丫头裸露的脚背开始在身下粗麻编织的席子上蹭啊蹭,郭继业仰天翻了个白眼,知?道这?是被咬的那个包又开始痒了,她?在睡梦中感觉到痒意就本能的拿脚背对着席子蹭。

这?就是夏川萂嘴里念叨的蹭痒痒了。

呵呵,玉簟编织的凉席她?嫌太滑了,就让人用最粗的麻线给她?织了这?么一个丑不拉几的粗麻席,整日跟得了个宝贝似的睡在上面,还跟他细数这?粗麻席的好,什么透凉透气不吸热,正适合夏天睡,推荐他也试一试。

郭继业当时怎么回怼她?的来着?

哦,郭继业怼她?说他不招蚊虫喜欢,所以用不着这?粗麻席蹭痒痒,哼!

郭继业上前?捡起已经半掉落在地上的小?毯子给她?重新搭上肚子,似乎是嫌热,小?丫头随手一扑棱小?毯子就又滑落下去,这?回是彻底掉在了地上。

郭继业:......

郭继业弯腰捡起小?毯子,捏了捏,是挺厚实的。他走了两?步来到床尾挂衣杆前?,将小?毯子挂上,又扯下一块三尺长两?尺宽丝麻混纺的单层轻薄布巾,向后一扬,也没见他怎么用力,那块被扬出去的布巾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半空中舒展开来,布巾一角大剌剌的显露出一只绿油油毛茸茸的毛刺球刺绣图案,这?只毛刺球就像是坐着魔毯乘了风快意飞翔,晃悠悠飘呼呼精准落到小?丫头的脑袋上,盖住了头脸。

外物侵扰,睡的正熟的小?丫头一把?从自己脸上薅下毛刺球布巾抱在怀里翻了个身,屁股朝上继续呼呼呼的大睡。

郭继业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他就知?道一点?子动静根本吵不醒这?丫头。

郭继业来到书案后,原本想找本书卷读一读打发这?漫长的午后时间,不知?是空气太过安静,还是某个睡死的丫头呼吸太恼人,他只看了一会书卷就有瞌睡虫频频袭来。

他也不坚持,掩唇小?小?打了个哈欠,起身脱下外衫,来到床前?,踢掉鞋子躺在凉席上一秒睡了过去。

夏川萂醒来的时候还迷迷瞪瞪的不知?道今夕何夕,等她?将脸埋进?枕头里闻了口?又苦又清的药香,没一会就清醒了过来。

这?小?枕头是她?今夏才絮的,里面装了决明子、干菊花、蒲公英、金银花等药材,还挑拣晾晒了粟米壳、黍子壳,以及今夏新收的麦粒,混在一起装了这?么个枕头。

她?睡着挺好,还特地送了郭继业一个大的,可?惜,郭继业宁愿睡硬邦邦的玉枕瓷枕也不愿意睡这?谷粒药枕,只能放在他床上当摆设。他还不同?意夏川萂另送他人,十?分的护食。

坐起身,夏川萂扯下怀里的单薄布巾看了下,见是自己的手工作品之一,就用它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热汗,旋身下床。

穿草编凉鞋的时候看了下脚背上的红疙瘩,已经不痒了,就等消下去了。

看了下时辰,已经未时末了(下午三点?钟),再睡下去晚上该走觉了,她?来到郭继业床边,轻轻推他肩膀,小?声唤道:“公子,公子,该起了。”

郭继业觉浅,夏川萂手才搭上他的肩膀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听她?唤他唤了好几声,才睁开眼睛,坐起身对夏川萂懒懒道:“你去叫人抬水,本公子要沐浴。”

郭继业火力壮的不得了,夏川萂靠近他就像是靠近了一个小?火炉,她?伸手摸了摸他躺过的玉簟凉席,触手火热,再看他的背,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夏川萂笑嘻嘻的应了一声,转身哒哒哒的跑了。

郭继业视线在她?倒腾的飞快的脚上一直停留到她?转过屏风身影消失,这?丫头野性未驯,脚上穿的居然是草鞋,还是编织的全是洞洞的草鞋。

偏她?穿草鞋的脚上未着足袜,这?跟赤脚行走有什么区别?

就是再穷苦的穷汉脚上都要想法子穿上一双足袜,这?丫头偏就不爱穿。

她?喜欢光着。

看过小?丫头光脚穿鞋,郭继业动了动黏糊糊的脚丫子,索性蹬掉足袜,赤脚踩上脚踏,伸出左脚在床尾够了一下,够到了一双......草鞋。

这?双草鞋更?过分,木屐不是木屐,草鞋不是草鞋,脚指头全都露在外头,脚后跟也没个着落,就一个鞋底板,数根草绳缠绕套过脚背,穿在脚上踢踏踢踏的,是够凉快了,就是很不成个体统。

但?他在自己屋子里穿穿没问题吧?

一会还要沐浴呢,赤着脚方便。

沐浴、用膳,等到晚风轻吹的时候去跟老夫人请安,赏月的时候顺便说了去邬堡躲夏的事。

老夫人在城里也呆着闷的慌,郭继业邀请,她?就顺势答应了。

隔了一日第三日出发,也并?不是直接就去围子堡,而是去了西堡的将军府。

将军府里自然是早就收拾好了,就等老夫人入住。

到了西堡半山腰,温度瞬间下降不少,夜间睡觉都觉着凉沁沁的,十?分舒服。

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爱四处走动,原本计划要去围子堡看棉花田都不愿意去了,她?就待在将军府中,每天等着邬堡里的大娘婶子们?小?媳妇们?来给她?请安,她?就坐在高堂上听她?们?家长里短的说话,然后留她?们?一起吃点?心吃茶用晚膳,直到月上中天才放她?们?走,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再等着她?们?一起用早膳......

如此周而复始,一天又一天的这?样重复着过,老夫人乐此不疲,一点?都不觉着枯燥乏味。

将军府“日日笙歌”,郭继业觉着自己就是个外人,已经近不了老祖母的身边了。

老夫人白日里玩的高兴,夜里睡的香,精神头十?分好,抽空对郭继业道:“总待在府里成了个闺阁小?姐了,出门走走,不管是去打猎还是去访友,只要带足了人就行了。”

郭继业盘算来盘算去,还是打算邀上几个新结识的好友去大青山打猎,只他一个就带足了三十?个府兵武装齐全的去,安全上自然不用担心。

但?也不能带上夏川萂她?们?,他是去和猛兽搏斗的,又不是去春游的,自然不能带着婢女去。

临走前?,夏川萂跟郭继业请示她?想去围子堡住几天,她?的棉花田在那里,她?放心不下,想去看看。

其实夏川萂离开围子堡还没几天,但?是她?上次去基本上就没出过门,净窝在屋里算账了,等好不容易按照郭继业的要求算好,她?都精疲力尽了,只想好好睡觉好好休息,她?还没休息好的时候,郭继业就又带着大家回了桐城,所以,她?还真?没看过几眼她?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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