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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王隽叫了声她的名字。

季烟仰起头。

“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季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总归是两人的事,要么继续下去,要么现?在结束。

前者,季烟没?有?抱期望;后者,倒是殊途同归。

赶在他开?口前,季烟先?止住他。

她手扶着他的肩膀,起身。

过了会,她挑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热情地与他亲吻。

壁灯蔼黄,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照在墙上,像是随时?可?以消失的一副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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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季烟先?醒来。这一次,她习惯性地往身侧一看。

难得的,王隽还?在。他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起伏。

她和他的最后,总归是没?有?遗憾的。

起码这个清亮的早晨,她醒来,他就在她的身边。

而不是像从前的无数次,她醒来找寻他的身影总是落了空。

心里泛起一丝丝苦涩。

季烟抬起手,隔空临摹他的轮廓,手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空时?,王隽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怔住,有?种被当场抓住的惊慌。

他扬了下眉,伸手捏住她的手,细细地捏着。

季烟压下心里的那阵苦涩,说:“早上想吃什?么?”

他用小拇指勾着她的手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冰箱有?东西吗?”

“有?,但不多。”

他起了身,说:“想吃什?么?”

她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冰箱的食物确实不多,鸡蛋、生菜、培根。

王隽前后寻了一圈,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出了几个玻璃罐,里面分别装着黄豆、绿豆、红豆、黑豆。

季烟站在门口看着,说:“我妈买的,让我煮豆浆喝。”

王隽淡淡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不过我懒,没?怎么煮过。”

四个玻璃罐几乎没?打开?过,可?想而知,她一次也没?有?煮过。

王隽没?拆穿她:“去洗漱。”

她没?动:“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够了。”

季烟一边挤牙膏,一边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声音。

王隽的动作放得很?轻,季烟要很?注意才能辨析清楚他在做什?么。

比如?这会,他应该是把豆子倒进豆浆机,往里倒水了。

洗漱完毕出来,明?亮偌大的厨房里,王隽正把两片烤好的吐司放在盘子里。

季烟看着。

王隽侧目,捉住她的目光。

她静静笑着。

半个小时?后,一顿简单的早餐弄好。

豆浆是用黄豆和黑豆混合在一起煮的,另外王隽还?煎了荷包蛋、培根,以及几片生菜,都是双人份。

他从厨房拿了蓝莓酱出来,说:“吐司是要沾酱,还?是做成三?明?治?”

季烟犹豫数秒,双手托着脸,对他说:“三?明?治,再加一点酱。”

他旋开?蓝莓酱,挖了半勺涂抹在吐司片上,然后铺上一片生菜,再是荷包蛋、培根、生菜的顺序,最后再盖上一片吐司。

季烟伸手要拿,他抓住她的手,说:“我切一下,方便你拿。”

他又?转回厨房拿刀。

三?明?治切成两半,季烟没?套一次性手套,直接用手拿着吃。

王隽静静看了她一会,将刀拿回厨房洗净放回原处。

一顿早餐,两人吃得实在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不过,由于之前都是这般沉默,王隽神色与之前无异,季烟却有?些难以名状的不舍。

以后,怕是吃不到他做的食物了。

这么好吃的食物她就要吃不到了,她咬了口三?明?治,竟然有?点想哭。

用完早餐,王隽收拾餐具,季烟回屋换衣服。

她卧室很?大,其中还?包括了一个步入式的衣橱,找好走上要上班的衣服,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她止住动作,打开?另一侧橱柜。

里面放着一套男士西装。

黑色,很?新,只被穿过一次。

她顺着西装的边摸了下,取出来放在桌上。

这边,王隽打理好厨房,擦干净手到卧室找季烟。

他很?少来她这边过夜,原因无它,季烟的公寓离公司实在太近,为了不撞见熟人,多半是季烟去他那多一些。

因此,他那边的住处多了很?多她的东西。比如?洗漱护肤用品,衣服鞋子,还?有?一些书籍。

反观他放在她这边的,寥寥可?数。

眼下,他要回去一趟找身干净的西装换上才能去公司。

王隽找到季烟时?,她正在熨衣服。

准确点说,是在熨一套男士西装。

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

瞬间光影,王隽想起了这套西装是有?回他出差回来落在这边的。

他的西装太多,少了一套也无大碍,落下的这套便一直放在她这里。

今天,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站在推拉门框,看着她忙碌。

这样的场景说不上的美好。

像什?么呢?

王隽思忖着。

还?没?想出一个确切的词,那边季烟关掉电源,回头看到他,愣了下,随即又?笑着朝他招手,说:“你的衣服,早上穿这套去上班没?问题吧。”

他走上前,说:“可?以。”

八点左右,两人换好衣服,稍作打理,并肩搭乘电梯下楼。

十分后,车子开?进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王隽打开?安全带,季烟忽然叫住他:“王隽。”

他闻声侧目看她。

依旧是平静,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掀起波澜。

她笑了笑,说:“我们?就到这里吧。”

有?一瞬,王隽不是很?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但很?快的,他恍然意识到她这句话的确切含义。

她说的是——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在今天正式画上一个句号。

更直白点就是。

她和他,结束了。

她微微笑着,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而是反复思考过后的一个抉择。

就在刚才不久前,他们?还?坐在一个屋子里,温馨地吃着早餐。

而现?在,她就要和他说再见。

他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过了好些会,他动了动唇,却发现?喉咙有?些涩。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很?陌生。

缓了好些时?候,他定定地看着她,问:“认真?的?”

她嘴角微弯,郑重其事地说:“和你相处的这两年多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谢谢你。

听到这话,王隽甚是笃定,她已经下定决心。

他再问就多余了。

他瞬间醒神,神色凛然,漠声说道:“你放在我那里的东西找个时?间来拿,或者我给你送过来。”

季烟却是摇摇头:“不用了,麻烦你帮我扔了。”

王隽眼睛微眯,像是看不透她。

她还?是刚才那般镇定,无悲无喜的:“你放在我这边的就你身上这套西装,接下来我要忙其他项目了,没?时?间过去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些占地方,麻烦你让人收拾扔掉。”

没?时?间、无关紧要、占地方、扔掉。

话已至此,王隽算是明?白了。

季烟这是想跟他断得一干二?净,再无往来。

他手放在膝盖上敲了会,突然转头问她:“你有?想定下来的人了?”

季烟惊住,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当初两人的约定即是,一方有?想安定下来的人了,可?以提出结束。

她今天这么突然地提出来,不怪他会这么想。

她嗯了声,声音不像自己的一样:“还?在看,合适的话,应该会尽快定下来。”

闻言,王隽的手一顿,他屈起手指,来回沿着西裤划了两下。

是很?不由自主的一种行为。

像是要稳定内心的一种无措。

可?他有?什?么好慌张错乱的。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想结婚,不想要安定;可?季烟却是相反,他多少能察觉出她对婚姻的向往。

只是这么一天比他预料的要来得早一些。

只是季烟比他先?开?口说结束。

所谓好聚好散。

没?理由要求季烟跟他耗费时?间。

王隽抬眸,不紧不慢地说:“恭喜你。”

说完,他打开?车门,下车离去,身影孤傲决然。

恭喜你。

季烟一个人坐在车里,脑海里反复想着这句话。

原来,在他看来,她有?了别人,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

她是不是该庆幸,是她先?提出结束。

不然换做他来做个决断,她是不是会败得很?难堪?

毕竟她连询问他为何结束的勇气都早已缺失。

看着空了的副驾驶,想到刚才王隽说恭喜她时?的沉静。

季烟仰起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

不过是一段不能开?花结果的感情,及时?止损没?什?么好伤心的。

季烟整理好妆容,打开?车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