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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等在齐府门前看热闹的百姓立马惊呼起来,就连混在其中的左邻右舍都在窃窃私语。

贾琮握着马鞭的手背青筋显露,强忍怒意问道:“服毒自尽?齐相让本官候着,就是这么给本官交代?给《大夏律》交代?”

齐府管家再次躬身拜下:“太爷说了,国法森严,他身为内阁辅臣,自不会包庇罪犯。但如今齐延秀已死,人死为大,此案受害之人,齐家自会赔偿,三司该如何判,齐家皆尊重三司之判,不会有异议。”

“好一个不会包庇!”

贾琮冷笑一声,怒喝下令:“龙禁卫听令,进齐家将齐延秀的尸体抬出来……”

嘚嘚、嘚嘚……

“够了!”

“拜见都督!”

正要准备拔刀进府的龙禁卫纷纷向贾琮身后拜下,贾琮回首看去,来人正是龙禁卫都指挥使曹久功。

只见曹久功一鞭子抽在了齐家管家的肩膀上,冷哼说道:“滚回去,告诉你家太爷,即便是齐延秀死了,那也要刑部验明正身,本督已经通知了仵作,等着吧。”

那管家吃痛却也硬气,没有喊疼,躬身拜了拜便退了回去。

曹久功带来的龙禁卫已经在驱赶聚集在此处的百姓,不一会齐府门外只剩下了贾琮等人。

刑部的仵作来的很快,入齐府后不久就出来点了点头。曹久功下令收兵,带贾琮一同前往皇城方向。

“齐博瀚在争首辅之位,他今日一早便去见了刑部尚书与左都御史……”

贾琮听到曹久功的提醒,这才恍然大悟。

他怔怔说道:“原来如此,看来齐博瀚不是不够狠……”

曹久功隐晦的说了一句:“齐博瀚发妻苏氏,乃蜀地大族。其与发妻不合已久,齐希成父子的管教,齐博瀚根本就插不上手。而且,他也不怎么愿意插手。长子齐希林,乃是庶长子!”

贾琮惊讶的看了看曹久功,见其点头,心中似有所悟。

大家族果然没几个家和万事兴的,看来齐家还不如荣国府呢。

曹久功跟贾琮说着齐希成父子俩这些年干的那些破事,犯下的那些罪行,让贾琮是大开眼界。

他几乎可以认定,这位齐相爷在背后肯定有算计。

堂堂相府,竟然会教导出齐希成这样的父子,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

寒酸的勤政殿,节俭的皇帝老爷,阴沉的日子里都不舍得多点几根蜡烛。

贾琮偎在火炉边上,盯着埋首案牍中的皇帝,费了好大得劲才忍住了吐槽。

刘恒抬了抬眼,沉声说道:“你这欲言又止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跟齐相爷府里相比,陛下的勤政殿不及人家万一,太寒酸了!”

“呵……这是在齐博瀚那受了气,跑来朕这里上眼药了。”

贾琮摇了摇头,瘪嘴说道:“这是事实,虽然我没进去,可齐相前厅什么样还是知道的。臣姑父家中有个族人赴京备考,齐相家中年前举办诗会,他曾受邀去过。据说齐相府邸从外看不显山不露水,但内中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好不奢华。特别是那前厅,堪比王府规制……就您这勤政殿,不是臣说,不及齐府前厅万一。”

许是贾琮的话题引起了皇帝的兴趣,刘恒将手中的朱笔放下,坐直了身子双眼微微眯起,失笑说道:“朕没人家有钱啊,谁让人家是蜀地大族,其妻族更是蜀地第一,苏家可经营着蜀地盐、茶、粮三大产业。朕若是有那么多钱,说不定也会将勤政殿弄得奢华些,好不必让你这小儿小瞧了。”

呵呵!

得了吧,你就是个抠门的人,说不定龙袍下的内衣还打着补丁呢!

贾琮可清楚的记得,之前文老貔貅在勤政殿撒泼打滚要走了二十万两银子,气的皇帝老爷想要砸手里的茶盏,都心疼的三次拿起来又三次放了下去……

“行了,不说此事了。”

刘恒将一本折子拿起,招手让贾琮上前:“看看,齐博瀚的请罪折子。”

贾琮双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

其上自是花团锦簇,言语间将自己形容成了一个为国事忽略家族之人。其言感人肺腑,就是贾琮也看得为其心酸。

贾琮嘀咕道:“反正人都死了,还不是任由你说!”

“齐博瀚的确是个能吏!”

刘恒打断了贾琮的嘀咕,端起茶盏慢悠悠喝着,许久后再次开口:“魏庆和老了,周炯清流出身,不善政务。齐博瀚与褚邦正是最有可能担任首辅之人,他们两个资历、能力都够。不过……”

皇帝还是第一次跟贾琮正儿八经谈论起中枢之事,小胖子一脸乖巧,静等皇帝继续说下去。

只见刘恒停顿了一下,脸上挂上凝重之色,与贾琮说道:“朕怀疑齐延秀之案的背后,有党争嫌疑。如今齐延秀已死,朕会让三司在明面上结案,但你要继续查下去,暗中调查,看看这案子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人掺和了进去。”

贾琮有些懵,他问道:“陛下,这事不应该交给龙禁卫去查吗?臣还是个孩子……”

“正因为你是个孩子,朕才让你去查。龙禁卫那么大的目标,稍有动静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你去查,就算是闹出什么事来,不过小儿胡闹罢了。正如此次巡查京畿,你捅出这么大一窝蚂蜂,可有闹出什么大的风波来?”

刘恒冷冷一笑:“若此事是朕让有司去查,信不信能闹得朝野不安,到最后虎头蛇尾,抛出几个替罪羊顶罪了事?这是千百年来的痼疾,毕竟朝廷的颜面大于一切。又有几人会真心在乎几个小民之死呢,不是吗?呵呵!”

话到最后,刘恒的语气充满了讥讽与冰冷,让贾琮不寒而栗。

他下意识的回道:“臣在乎啊!”

“朕也在乎,可有用吗?”

刘恒一指桌案上厚厚的奏折,沉声说道:“三司查案的速度可真是快啊,两天时间,他们竟然将京畿的案子都查完了。都是治家不严、教子无方,要么家奴逞凶,要么族中子弟不肖,无一是家主大人之错。可笑京畿因其死伤之人,竟然只有百人不到。贾琮,你信吗?”

怎么可能?光是宛平县被祸害致死的人数就有数十上百了,整个京畿九府之地,怕是有不下数千之人。

这还不算隐户流民,还有那些没能查出来的案子。不到百人?三司这是把皇帝当傻子不成?

贾琮摇了摇头,鄙夷了一阵三司的官员,不屑说道:“光是臣亲自调查的宛平县,就有数十上百的百姓死在了京中贵戚之家的手里,三司这是官官相护!”

刘恒嗤笑补充了一句:“三司的说法是,京畿雪灾,死去的大部分人都是因灾冻饿而死,与此中案件无关。”

这一下彻底把贾琮给气笑了:“可笑至极,这是拿别人当傻子不成?就算百姓被冻饿而死,那那些地呢?难道死人还会从地下爬出来跟他们签契不成?”

贾琮越想越气,将手中的奏折往桌案上一放就要告退:“不行,这案子是臣捅出来的,京畿的百姓喊臣御猫青天,臣不能让那些百姓们说臣官官相护。臣也受不了别人拿我当傻子,这就去刑部问问,要是还敢拿这些搪塞我,非砸了刑部大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