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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庆和不但是太子太师,更是当今皇帝的启蒙老师,地位极其特殊。

太上皇坐在首位,魏庆和居于其左,皇帝刘恒居于右侧。其后便是四皇子刘弘以及刘弘的小伙伴贾琮。

顺着魏庆和坐在旁边的依次是朝中宿老,在野贤达,圆桌共计坐着十人。

歌舞不过点缀,今日的重头戏其实已经被魏庆和摆在明面上了,那就是林如海的那本《论语》新著。

若说方才拿出此书时的震撼已经够众人议论纷纷,那魏庆和在酒过三巡之后说出的话足以让朝野仕林炸锅了。

“此句读之法乃荣恩伯之子贾琮所创,钦差巡视江南诸州府道盐政使林如海,以及其女完善此法,并由林如海亲自以《论语》试行句读注释,老夫只是校准。”

丝竹之声补绝,但众人已经失去了对于歌舞得兴趣。

堂中哗然一片,有人甚至呆呆的举着酒杯,张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魏庆和向刘恒拱手:“陛下,此法于文教有大功。无论是首创此法的贾琮,还是负责完善的林如海以及林家丫头,均应重重嘉赏。”

“大相公说的不错,朕也有此意。不过大相公漏了一位功臣啊,若无大相公校准,就贾琮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错漏之处。”

刘恒刻意太高了魏庆和的功劳,魏庆和谦辞一二,最后还是太上皇拿了主意,当场便宣布了圣赐嘉赏。

“敕封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傅、中极殿大学士魏庆和,奉天翊运推诚守正文臣临江侯,特赐世袭三代始降。”

“晋嘉议大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钦差巡视江南诸州府道盐政使林如海为中奉大夫、正治卿、右都御史。”

“晋太子左卫率、羽林郎将贾琮为资治少尹、轻车都尉并授昭勇将军。”

“敕封林如海之女为文安县主,赐县主仪卫,吾仗二,立瓜二。红罗绣宝相花伞一,青罗绣宝相花扇二。前引二人,随朝侍女三人、亲兵卫五十。享郡主俸,追封其母贾氏为二品夫人,令苏州府建牌立碑,礼部致祭。”

“令礼部、翰林院以新式句读之法重修四书五经,各省诸藩,今后奏疏、公文往来、科举应试皆以新式句读之法为准……”

虽说正式的封赏圣旨还没下来,但京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沸腾起来。

其中议论最多的不是创下新式句读之法的贾琮,而是文臣封侯的内阁首辅魏庆和,以及敕封文安县主的林黛玉。

至于贾琮与林如海的封赏不过晋了一级罢了,而且多是没啥卵用的虚职。

魏庆和就不一样了,文臣封侯,除了开国时的几位从龙之臣,魏老爷子今日是开了先河。

有不少人在猜测二圣此为的深层含义,其中最为可信的说法便是二圣要推魏庆和出来与曲阜孔家打擂台。

林氏女算是沾了母舅家的光,而且林如海明显站队皇帝与魏庆和,算是二圣给魏庆和推出来的帮手。

贾琮一回到家就被皇帝提溜到了园子里,劈头盖脸一通骂。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以为你是谁?敢明火执仗跟曲阜孔家对上。真以为拳头硬就能为所欲为?要不是泓儿挡在前面,信不信过不了几天那些文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了!”

皇帝越想越气,啪啪啪就往贾琮的脑瓜上连拍数下。

这小兔崽子关系着他对朝堂未来的布局关键,万万不能被文人排除在圈子外了。

贾琮顺势躲在了太上皇的身后,露出半拉脑瓜委屈道:“那孔家人太嚣张了,竟敢骂我还说四哥偏帮偏信,我能不气嘛。再说了,我还没动手呢,四哥就把我拦住了……”

“还敢犟嘴?”

刘恒又要发火,却被太上皇瞪了一眼:“行了,便是真的锤人了又如何?”

“父皇,那不是一般的文臣,那是曲阜孔家!”

“孔家又如何?”

太上皇搓了搓贾琮的脑瓜,轻轻拍了拍说道:“回去吧,去好好读书。孔家的事你别理会,新式句读之法的事你也别管。过几日围猎的时候朕会亲自考你,到时候考核不过,小心朕将你吊在辕门上用鞭子抽!”

贾琮连忙拜道:“圣人老爷放心,我一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说罢他就要往外退,却见皇帝老爷正怒目而视……

呃~

贾琮溜到墙壁,顺着墙壁慢慢往外挪,一出门就风一般跑了个无影无踪。

“老四,你过于谨慎了。”

太上皇坐在火炉边,小酒……果酿喝着,微微笑道:“如今不是开国时,太祖当年为何要强忍着恶心敕封曲阜孔家,还不是因为他们掌握着仕林文坛?现在呢?朝廷才是天下读书人得圣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读书科举为的是什么?是当官!”

刘恒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恭敬的请教:“父皇是说,曲阜孔家已经无力掌控读书人了?”

“七七八八吧,时移世易,千年的世家也经不住连续三代纨绔蠢货的造作啊。孔家已经渐渐失去了天下读书人的敬仰,他们忘记了孔家是因为什么才能得到读书人的支持。当名声毁了,想要挽救除非刮骨疗毒,可孔家有那个魄力吗?”

太上皇鄙夷的笑了笑:“泓儿今日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特别是挑起了孔家的分裂,这一步棋是我没有想到的。”

想到刘弘今日在魏府的神来之笔,太上皇与皇帝都笑了起来。

儿孙有了出息,后继有人的喜悦无论贫富贵贱都是一样的。

皇帝接过了这个话题:“泓儿此举儿子也觉得应当有用,曲阜孔家太过于重视嫡庶之分,如今嫡支愚蠢不堪用,反倒是庶支才华横溢者众多。像是今日的那个孔祥廉就是其中之一,若是真能让孔祥廉与孔仁轩打擂,儿子有把握兵不血刃拿下曲阜。”

“不止孔祥廉,魏老头也是一柄利刃。”

太上皇拍了拍身旁桌案上的崭新《论语》,笑呵呵说道:“要不是为给你和泓儿留些余地,今日朕定会将魏老头推到公爵之位上去。活着的文宗对上死去的圣人,天下读书人该站在哪一边还用想吗?”

“如此一来,魏师岂不是要直面孔家?”

到底是自己的启蒙老师,这么坑师皇帝的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却见太上皇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解释道:“老四,你还是不懂啊,魏老匹夫这辈子最想干的事不是为官做宰,而是打破曲阜孔家对天下文人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