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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帝长老觉得我是去追泉清宫?”

“不,紫灵宫。”帝墨幽转动着腕间的手串,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仔细看能发现他的唇角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很不巧,这一点点弧度让凤未初发现了。

她看着远处从慢慢爬起来的朝霞,背光而走,将朝霞甩在身后,低声轻笑:“帝长老似乎在高兴?我可是又得罪了两个家族,还将烂摊子撂下了……”

“嗯,高兴。”帝墨幽丝毫没有掩饰,直接了当的回答。

浅淡金光闪过,掩在他眸前的白绸消失,灵动仿若活过来的莲花纹伴随着泪痣出现,眸光定定的瞧着她。

逐字逐句的说着:

“因为你拉住了手,比扯衣袖的习惯更好。”

“因为你收了银票,至少没有像之前那样思考着回报以及还礼。”

“因为……”

最后一句话,他只说了个开头就没有继续。

顿了顿。

将没有说出口的话变成了笑意,俊逸的面容勾出一抹明显的弧度,朝霞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肩头。

宛如神袛,俊逸非常。

他想说的是。

因为你终于开始学着适应,学着坦然接受,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等价交换,至少愿意对一个人好,这件事上不必算的如此明白……

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一定要强求回报,也不是一定要做了什么才会有表扬和宠爱,这样只会让自己辛苦。

他宁愿她学着自私一点。

随心而为,坦然接受所有的善意并且相信这是她该得的,而不是担心亏欠了什么……

“因为什么?”

凤未初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回头扬起下颌,眨了眨眼睛,等着他继续开口。

却在撞进他眼神之后,似有所悟,缓缓笑弯了眉眼。

抬起双手垫在脑后。

仰头看着女天空合上眼眸,淡声轻柔:“帝墨幽,谢谢你,真的……”

自己接手这个身躯之后。

自然而然也觉得该为凤家做些什么,所以她想让凤家强大,想替原主找到父母,这些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在偿还……

即便是她自己残缺的记忆里,都不曾有人这般希望她随心而为,有的都只有变强的期望。

所以她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在逞强赌命,明刀明枪的面对着外面的一切,总想着需要用同样价值的东西去交换,计算清楚才不会有负疚。

面对大哥二哥是这样,面对祖父叔伯也是这样。

面对洛倾是这样。

甚至,对帝墨幽也是这样……

“你之前不是说我变了么?”

帝墨幽垂眸瞧着她,挪过去了些许,扶着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膝上,浅金色眼眸中笑意浅浅,压低声音幽幽开口:“想知道原因么?现在正好四下无人……”

“帝墨幽,你这哄人的借口属实有些蹩脚。”

凤未初忽然笑了笑,侧过身,背对着他枕着,指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过奔雷的皮毛,却并没有睁眼。

绵长的呼吸声缓缓响起。

纤细的身子没有安全感的蜷成了一团,就像是睡着了。

帝墨幽低垂眼眸瞧着她,声音像是风一样的轻:

“我可没你说的这么好,我也是有私心的……”

“小猫崽,在我面前你可以说疼,可以示弱,可以撒娇,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我啊……会允许纵容直到最后一刻……”

想拉着你从故作逞强的坚硬外壳里出来。

想带你看看繁花盛开,想就这么一直陪着你。

想挣脱天谴的‘囚索’。

不想放手了……

或许从自己设下心魂镜观察的那时候。

又或者是看着她一天一天的成长的时候。

亦或者是她几次受伤令自己失控的担忧的时候,更或者是天谴发作有她陪着的时候……

自己与她。

早就结了因,继而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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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沧月城内的凤未洺在练武场内,跟着凤老爷子学长枪技法以及火焰天赋的配合使用。

面前的香案上,徐徐青烟飘起。

少年挥汗如雨下,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进眼眶,又顺着眼尾而下。

锦袍已经完全汗湿,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紧贴着身板,一遍又一遍的练着,没有丝毫懈怠。

“父亲,未洺,香已经烧尽,到时辰该歇歇了。”凤落榆走进练武场,看着香案中已经只剩下熏黑的木杆,扬声说着。

摆摆手,命仆人将干净的帕子给台上的祖孙两人送过去。

凤虞山收起长枪,接过巾帕擦了擦额边的汗水,回眸看着比武台上另一角,不知疲倦还在继续练着的凤未洺。

扬声开口:“洺小子,歇会再练也不迟。”

唰——

银白的枪芒横扫,劈开随风飘下的树叶,如银练,似白龙,银白的枪杆舞出利落流光。

“爷爷,爹,我心里有数,还能再练。”凤未洺沉声扬起,回应着,手中的枪花却并没有停止。

他本拿手的是弓,如今改学长枪。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枪若游龙横扫飞鸿,为的就是令自己变强。

只要自己变强了,妹妹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哎,这孩子何时开始这么倔了?”凤虞山走到台下,坐了下来,接过凤落榆递过来的茶杯漱了漱口,轻声问着。

声音中有着欣慰。

凤落榆负手而立,站在椅子旁边,抬眸看着台上的儿子,抿了抿唇,“应该是未初离开沧月城之后……”

“不对,那段时日他确实努力,不过练得还是弓。”凤虞山摇摇头,将茶盏放下,定定的看着沉默了片刻。

忽然落掌拍在扶手上。

抬眸看过去:“难道你将老三传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了?按照他来求我学枪的时间,差不多似乎是第一封信回来的时候……”

“回父亲,并没有告诉他。”凤落榆摇了摇头。

凤落潇传回来的信件,呈给父亲看过之后,他都会将信重新封漆锁好,不可能被未洺看到才对。

凤虞山眯了迷眼眸,想了想,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回去之后仔细查看,然后亲自将信件都送到我院子来,以后就放在我这……”

“是,父亲!”

凤落榆点头应承之后,抬眸看向比武台,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不过眼神中更多的是欣慰与赏识。

毕竟。

凤家的以后,终究是要交到他们这些小辈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