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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他发现宿聿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脸上冷汗涔涔,看起来状况并不好。

宿聿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好,他感觉到肚子里越来越重的饥饿感,这种饥饿感快要赶上在南坞山之内,彼时那边还有阴气缓解,而现在四周什么都没有。

好在驱动活尸的阴气没有那么多,活尸自己有行动能力,用不着他去控制它行动,还能撑久一点。想到此处,他看着远处的活尸,明明在南坞山里的时候它还想吃了他,可现在几句话的功夫,这东西居然那么容易就受他驱使行动。

不远处,活尸走在正前方,宿聿顺着它清过的路往前走,从白月楼内延伸出来的异光纹路还在往外。

忽然间,他看到杂乱的视野里阵纹消失了。宿聿停住脚步,四周环境的变化让他顿时就感觉到了异样,特别是脚底的黏腻感,让他有种格外的不适感。

“等等,别动。”齐衍喊道。

青苔般的绿植几乎铺满了白月楼外的地面,弯弯曲曲的植物上挂着他们宴会上所吃的灵果,此时正攀附在矮墙亭台间,几乎要挡去他们所有的去路,更别提在这些路上还有接连冒出来的树皮人。

“这些什么东西啊!”

“灵植!?不对,太奇怪了!”

白月楼外长街上都是站着不动的树皮人,见到修士们出来,他们僵硬的身体扭转过来,格外渗人的眼睛盯着他们。

齐六后退半步:“这外面还有……没完没了。”

被灵植覆盖的长街,高居夜空的白月,层层冒出的树皮人。齐衍没想到外面居然是这样的情况,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更加凶猛的攻击落下,数不清的树皮人朝着他们压了过来,霎时就将最前面的小人参都冲得退后了数步,将好不容易从白月楼内出来的众人逼退。

“往后撤!”

宿聿退后半步,前面战斗的活尸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而就当他后退数步的时候,身后突然就有东西往前送去,带着一种诡异植物的芬芳,随着那些芬芳从他侧边过去,几道特殊的异光落在他的脚底下,紧接着迅速爬行,连贯在了一起。

阵法……?

这时候,一只格外粗糙的手拉住了宿聿,他一阵警觉,手刀即将扫到对方眉眼的时候,熟悉又沙哑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侧,一如白日街道上的小贩——

“别动,跟我来。”

其他修士一扭头,地面或者墙上都侧着异光,在众人面前接连串了起来。

对阵纹熟悉的修士马上反应过来,这地方什么时候布下了阵法。

正当他们疑虑的时候,便看到那些异光覆盖的地面,不知何时长满了新灵植。

众人一愣,阵法里长出了新植物!?

灵植扭曲呈现着墨绿色,没过半会就齐齐疯长,挡住了那些攻击修士修士们的诡异灵植,地面的青苔蔓延歇止。

四周扑过来的树皮人见到那些墨绿色的灵植,也像是忌惮什么,进攻的步伐乱了。

宿家少主猛地回头,就看到尽头处出现了一个斗篷人。

斗篷人个子不高,一手拉着宿聿,另一手掐指成诀,从他袖中的种子撒落了出去,疯长成庞然大物阻挡了树皮人的攻击。

宿弈:“往回走。”

“小人参!”齐衍喊道。

突发的情况解决了众人的困难,齐衍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后方的人,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他们绕进了哪条长街小巷,四周灵植的味道恍然一变,走在最前面的斗篷人一路拉着宿聿,带着他们拐进了一个新的地方。

逃跑的过程中,活尸没入植物中失去身影,宿聿趁乱地将活尸往回一拉,在墨兽的掩护下拉进了万恶渊的禁制范围。而在活尸没入禁制的时候,拉着宿聿斗篷人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藏在斗篷下的脸孔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看到。

长街的尽头是一处小院。

安静的小院中到处都是灵植,而这些灵植与外面疯长的植物不同,外面冲过来的树皮人在靠近院子时刹然停住了脚步,对着院子嘶吼着,却丝毫不敢靠近院子,似乎在忌惮什么。

见所有人进来,斗篷人喘息着,将院门关上:“暂时安全了。”

见到树皮人被拦在院子外,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纷纷侧目看着这院中的情况,这才发现院中处处都是阵法,而这些阵法与斗篷人拦住外面活尸所用阵法相似。

众人看着外面,忽然发现原先还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个活尸没进来,似乎也不见了。

“少爷,刚刚帮我们那个怪物不见了。”齐六道。

齐衍警惕地看着周围,“现在不是这个问题了。”

“我见过你。”宿弈看着斗篷人,“白日,你在灵舟边上摆摊。”

他看向齐衍:“你还在他摊位上买过东西。”

齐衍摇了摇扇子,脸上不屑:“……我逛过的摊位那么多,哪记得每个商贩样子。”

斗篷人看着四周仅站着的几个修士,“我白日提醒过你们,也给过你们灵果,让你们天黑前离城。”

经由斗篷人这么一说,齐衍好像也有点印象了,但这也不能怪他,购置药材那么多事,通常他都只是逛了逛摊位,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由给下属去办,而打过交道的富商,已经在白月楼内变成树皮人了。

“你们都吃了此地的异果。”斗篷人抓住了齐衍的手,见到他们经脉上爬升的黑点,“身体内已经被种了恶种。”

他的目光巡视着其他人,在齐六身上停留,“火系修士,怪不得,火系修士能短暂抑制种子的生长。”

疲于逃命的众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上异样,皮肤上有或浅或深的黑迹,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体内蛰伏生长。

目光到宿聿身上的时候,斗篷人皱了皱眉,没有再说,只是说道:“被种了恶种,你们就离不开这座城了。”

金州镇内一片诡异,外面是行走的树皮人跟古怪的植物,高空是渗人的明月,见不到更多的情况。

宿聿没说话,可他的眼睛却紧紧锁着斗篷人说话的方向。

眼前的斗篷人身上的‘气’与白月楼内的那些树皮人相似,却好像没有被四周的环境的环境同化,维持在一个微妙的状态下,不像是修士,也不像是树皮人,更像是介于两者之间。

“你不是人?”宿聿忽然问。

听到宿聿的声音,周围的修士警惕地看向斗篷人。

斗篷人却拉开了袖子,露出丑陋树皮的臂膀,“我确实不算人。”

这种树皮他们在树皮人上见过很多次,却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身上满布树皮却还能保持清醒地跟他们说话。

“白日里,那些人会跟常人无异,被金州镇所操控,像是个正常的活人在城镇里生存,来者见不到异样,去者也不会生疑,只是无声无息中被种下恶种的人,会成为金州镇的傀儡。”

斗篷人将袖子放下,似乎对此状况习以为常,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难听:“每隔七日会出现这样的月圆夜,金州镇内所有树皮人就会出来狩猎,把活人变成同类,七日一轮,从未停止。”

“其他人被种恶种,只要离开金州镇,恶种三日内就会消失。”斗篷人漠然道:“你若是没在月圆夜前离开,就会被诅咒,等到恶种在你体内扎根,那就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尚且清醒的几个修士听到这,都陷入了沉默。

院子里什么样子,宿聿看不到,但他能看到四周萦绕淡淡的‘气’。齐衍跟斗篷人交流的时候,他正观察着院子四周的情况,隔远一点,外面应当是那些进不来的树皮人,他趁着其他人不备,好奇地扯下了院中特殊的灵果,顺手丢进了万恶渊里。

灵果咕咚咕咚地滚到万恶渊的石碑前,一路上担惊受怕唯恐万恶渊被宿聿掏空的墨兽一下炸毛,跳了起来:“你不要什么东西都往万恶渊里丢!我们万恶渊也是有尊严的。”

张富贵不敢说话,这不就是斗篷人说的恶种吗!

宿聿没理墨兽,转头又摘了一个不一样的,丢了进去,“吃不吃?”

墨兽心想着可欺不可辱,但随着宿聿往里再丢了一个,它实在没忍住闻了一下,嗅到了灵果中的香气,委屈了一路的肚子一下就饿了:“……吃就吃!小爷我不怕咒!”

它一舌头卷进了三个,吃完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张富贵:“……”

尊严呢!你这就吃了!

宿聿在墨兽吞食时仔细观察着,体内感觉到微弱的阴气。

是墨兽吞食,万恶渊反哺的‘气’,很微弱,但聊胜于无。

没有阴气,靠这些,好像也能补补。

宿聿问:“什么感觉?”

墨兽边嚼边道:“跟白日里吃的差不多,比宴会上的甜。”

张富贵:“!”这毒还有甜跟不甜的吗!

张富贵是见过其他修士吃完变成树皮人的惨状,现在见到墨兽大快朵颐的模样,对道长的畏惧心又重了几分,这是让兽以身试毒啊!

这时候,宿聿又往外看,似乎在看着外面葱郁的灵果。

齐六打了个寒颤,他想什么呢,小兄弟看不见,再说谁会对外面那些渗人东西感兴趣!

修士的状况都算不上好,一番周折后,能活动修士也仅剩下齐衍齐六,以及宿家少主。其他人都在原先赶路中体内阻塞,身体俨然产生了一些异样。

“你没事吧?”齐六记得宿聿吃了很多。

宿聿随口应着:“还好。”

将藏在袖中的灵果再次丢进了万恶渊。

齐衍看着四周:“你所说恶种,那这里这些植物是……”

“外面那些是异植,而小院的灵植是我栽种的,可以镇压他们体内的恶种不会快速恶化。”斗篷人沙哑着声道:“至少一天之内,他们还不会变成你们看到的样子,可时间久了,他们都得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