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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芳言说话时,朝轻岫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因为受伤的缘故,余芳言对情绪的掩饰能力没刚开始那么周全,不过他在?说起那位织匠时,态度很自然,由此?可见,余家这边对那名织匠的信任是要远超过怀疑的。

许白水先是有些?困惑,觉得余家因为情感上的偏向就跳过那织匠,实在?不大符合帮主口中“推理”的标准,随后又恍然,赵长老之于余家,就相当于端木老盟主之于不二斋。若是老盟主的徒弟过来许家拜访,别说只是出了损失十万两白银的事情,就算是二三十万两,自己这边于情于理,也?绝不能将对方划进嫌疑人的范围。

余芳言:“而且那天晚上会?发现库房出事纯属意外,我从瞻弟那边知道消息后,担心是外……担心庄内人员的安全,立刻便去?联系过那位织匠,她当时正跟小姑姑待在?一起。”

他本?来想说的应该是“外人过来捣乱”,在?出口之前,忽然想到朝轻岫就是从外面来的,赶紧更正了措辞。

朝轻岫:“那位织匠为什么会?跟余姑娘待在?一块?”

余芳言:“其实是小姑姑去?找她的。因为织匠第?二日就要返回山庄,小姑姑很是舍不得她,想着?联床夜话,晚上干脆过去?与织匠一块休息。自从亥时之后,她们两人就一直待在?一起。”

朝轻岫注意到余芳言随口说出的“亥时之后”四字。

这代表着?,当日余芳言其实曾仔细查探过那位织匠的行动。

朝轻岫目中闪过一丝思忖之色:“不知那位织匠怎么称呼?”

余芳言:“她随赵长老姓,名叫清商,小姑姑以前随祖母回山庄的时候,曾受过赵长老的指点……”

朝轻岫从余芳言口中获得了许多织匠赵清商的资料。知道了那位赵清商织匠延续了师父传下来的社交关系,自从赵长老慢慢闭门不出之后,她就替代师父,去?跟余家人联络,与川松分舵这边的人,尤其是余悬月,相处得很是不坏,在?总部时,也?常为余老舵主说好话。

赵清商来川松分舵鉴评时,余芳言从她的面色就看出,自家此?回织出来的布匹,多半能被评为第?一等。

布匹被评为第?一等会?为分舵带来许多好处,但按照余芳言的判断,那些?好处并没高到能买通赵清商跟川松分舵反目的地步。

朝轻岫:“余公子若是不介意,我想去?库房内瞧瞧。”

她的声音客气谦和,如?果忽略掉余芳言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连充尉都得以为两家关系十分亲近。

许白水则是觉得帮主的措辞带着?一种极具艺术性的诚实,朝轻岫的话乍听很是客气,似乎是在?征求余芳言的同?意。

不过许白水也?跟在?朝轻岫旁边挺久了,完全能够听明白朝轻岫的真实意思——朝轻岫可没说对方介意,自己就打道回府,不去?库房参观。

余芳言也?很懂事,不给朝轻岫展示话中隐藏含义的机会?:“我这就将库房打开。”

朝轻岫:“还有那位门房……”

余芳言:“我就去?喊他过来。”

门房叫做孙老二,面颊旁有三个不新?不旧的血点,像是长针留下的伤口。

如?今的易/容面具采用了苗疆那边传来的蛊虫技术,制作出的面具能与人脸上的血肉稍稍长在?一起,不过不算太牢,缺点是短时间不能使用多次,每次解除乔装都比较慢,大大延长了技能冷却度,优点则是不容易被人看出问题。

随着?类似乔装技术的推广,江湖中也?研究出了一些?应对方式,针刺算是常见的检验手段。

检验者会?用银针刺被怀疑者的面颊,借此?了解对方的面皮厚度,并通过对皮肤出血情况的观察,来判断其外表是否自然。

孙老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今日在?看到余芳言来喊自己的时候,他就是一惊,等看清余芳言的模样时,原本?的惊讶就变作了惊骇。

余芳言被尊称为三代弟子中的大公子,一向深受祖母倚重以及堂弟的嫉恨,今日却步伐缓慢(因为受伤),衣衫褴褛(自己撕的),又满身血迹地走了过来,哪怕余芳言尽量让自己的神态举止看起来与往日无二,但在?眼前极具冲击力的外形的衬托下,孙老三实在?很难有闲暇去?注意余芳言的言行正常与否。

孙老三怀疑余芳言不久前曾接受了刑讯。

不过等他注意到对方伤口处依旧处于流血状态而余芳言居然连拐杖都没拿一根的时候,又觉得刑讯可能还在?继续……

孙老三努力按下脑海中种种可怕的猜想——如?果是刑讯余芳言,不会?允许他在?分舵内自由走动,所?以多半只是跟用针刺自己的脸一样,是在?验证些?什么。

然而用针刺脸是在?验证脸皮的厚度,孙老三一时间有些?困惑,想不明白捅胳膊跟腿又能验证什么的厚度,还有江湖上乔装手法?的发展速度,是否过于/迅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