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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维舟将嫌犯送回到附近的县衙中, 考虑到天色已晚,就没有返回千庄。

——她是花鸟使,奉命在外巡查时可以借住县衙内的员工宿舍。

云维舟拒绝了那些被县令派来服侍自?己的漂亮僮仆,一个人躺在床榻上, 脑袋枕在手臂上, 许久无法入睡。

案子破得?很?快, 却?没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云维舟却依旧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大对?。

她闭着眼, 开始酝酿睡意, 同时在脑海中?为本?次案件卷宗打起了?草稿。

案子的经过与结果大致已经弄明白了?, 虽然张伯宪将问题大半推在了?季容业身上,不过整体作案过程很?清晰,只凭今日?得?到的口供, 就足以定?案。

但?她依旧觉得?不安。

整个案件中?充满了?一种无法忽略的怪异感与巧合感。

屯田兵刚定?下决定?驻扎在千庄, 季容业便暴毙,云维舟实?在很?难把原因归咎在死者流年不利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上头。

而?且季容业大半夜来找张伯宪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觉得?当晚的天气特别适合掩盖作案痕迹?

——可要是假设所有一切都是有人在刻意安排呢?

云维舟心中?清楚, 千庄那边确实?有一个人,有着在不动声色间编织出一个合理案件的本?事。

除了?不幸罹难的黄为能外,似乎所有跟朝轻岫有过接触的花鸟使都对?她的能力抱有强烈的信任感。

比如?云维舟, 也比如?燕雪客。

他们都相信, 朝轻岫要是想破案, 就一定?能破案,若是想要掩盖真相,那真相就会?像浸透了?水的字画一样, 变得?模糊、混乱,直到任何?人都无法辨认出上面真正的内容。

躺在床上的云维舟重新睁开眼。

在没有使用炭盆的情况下, 县衙宿舍实?在有些冷,云维舟横竖睡不着,干脆翻身坐起,重新梳理整个案子的案情。

冬天的风呜呜地吹着,扑在窗户纸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燕雪客看向窗户——为了?让季容业住得?舒服,这间房子刚刚才裱糊过,窗户纸上没有丝毫破损。

在与朝轻岫分别后,燕雪客又回到营盘内,再次仔细检查季容业的住处。

他到的千庄的时间比云维舟晚许多,没来得?及参与到前期的环境调查当中?,所有消息都来自?师妹的转述,难免存在疏漏的地方。

在检查完季容业住处后,燕雪客还打算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他还记得?云维舟告诉自?己的信息。

尸体当时躺在泥水中?,凶器也是,那里还有一柄匕首。

匕首……

燕雪客猛然站起,目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他心中?升起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今天的假设,或许还存在另一个合理的、但?对?问悲门非常不利的后续。

自?己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

与师兄分头调查案件的云维舟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重新出现的她脸上有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同样深受加班困扰的燕雪客一见便明白过来,语带同情:“……你也整夜没睡?”

云维舟喃喃:“我突然发现,武林人士讨厌咱们花鸟使是有原因的。”

屯田兵的将领依仗权势进行压迫,想要逼农户搬迁,这些行为虽然讨厌,还可能导致贫民家破人亡,却?未曾违背法度。

要让绿林豪杰评价的话,季容业死则死矣,谁砍了?他都算为民除害,此案很?不必深入调查,再加上凶手已经认罪,就更没追根究底的必要。

燕雪客理解师妹的想法。

他刚成捕快时,也曾有过类似的犹疑。

若是六扇门查出某个案子的凶手是孙相一党的人,孙相自?然会?通过官场手段,上下运作,把凶手捞出来,但?若是查出凶手是路过的某位豪杰,豪杰则多半会?被按律处置。

燕雪客能保证自?己处事公正,或者尽量让六扇门的其他捕头也处事公正,却?难以影响到刑部的实?际裁决。

然而?要是连他们也放弃原则,又如?何?保证自?己不会?逐渐变成与孙侞近一样的人?

燕雪客缓声:“既然咱们身在六扇门中?,那总得?尽力而?为。”顿了?下,又道,“实?在不行,等查完案后,你我写信去问问卓大人。”

——卓希声,六扇门老?大,经常被下属寄予厚望,日?常就是替不省心的新手捕头收尾加背锅。

云维舟深以为然。

将自?身的思想负担通过对?上司的信任解决后,两人决定?再次上门试探。

今□□轻岫未曾出门钓鱼,云维舟二人过来时,她就坐在院子里,用树枝在沙子上划拉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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