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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天已经入秋了, 不过天气还是一样很热。

这大热天的在车间里闷一下午,惯常都是汗流浃背。也是因为这个, 厂里一些偷懒耍滑的小伙子下午都要去一趟厕所,在厕所磨蹭个十分二十分的,这就是最惬意的。

像是贾富,他就是最乐意干这事儿的,每天下午只要能出去,他心情就特别好。他们厂子管得还挺严的, 这也是他不待见洪厂长的原因之一,除了她是个娘们,还因为他们厂子格外的严格。

他可听说了, 一些大厂子,那浑水摸鱼有的是呢。哪里像他们厂子, 要求严格, 迟到早退就通报批评。

当然他想偷懒也可以请假, 像是王一城就经常请假,但是他不是不舍得缺勤?

这请假可是要扣钱的。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同志, 早上晚来一会儿, 下班早走一会儿太正常了。但是厂里一些不少师傅却看看不惯他, 总是阴阳怪气。所以他在厂里工作心情属实不咋地。

所以啊,每天下午偷懒去厕所就是做畅快的, 如果在厕所里遇见其他偷懒的几个, 还能一起吹吹牛逼, 说不定运气好遇到抹不开面儿的, 还能魂一根烟呢。

这不, 一到半下午,他立刻又要上厕所。其实他上厕所是怎么回事儿, 别人也都知道,不过就是懒得拆穿他罢了。不过他自己不这么想,一直觉得别人都不知道,十分沾沾自喜。

因为他学东西不认识糊弄又嘴贱不得人心,所以班长不太喜欢他,车间里的老师傅也看不中他,那其他人自然都离他远远的,他惯常都是一个人。

不过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嫉妒他,嫉妒他家庭条件好。

虽然他家是农村的,老娘也是一个农民,但是他妈这些年可没下过地,他也没有,他们娘俩儿都是靠几个姐姐养着呢。他觉得啊,这女人就该这样,她们就该为了他们家他这个独苗苗奉献一生。

他们班没人愿意跟他来往,他一个人倒是也没啥,路过二班,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使一个眼色,示意他一起去厕所。

那人正要说话,就看到自己师傅冷冷的眼色,赶紧冲着贾富摇摇头,不肯去了。虽说也是想要偷懒的人,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是贾富这样。

这个年头儿大部分人还是淳朴肯干的。

贾富的狐朋狗友倒是不乐意干活儿,但是他家可不是贾富,家里有几个姐姐帮衬,他可不敢太张扬,虽说现在可没听说给谁开除了,但是如果安排去扫厕所,那不是又丢人又挣得少?

人家贾富啊,家里有姐姐呢,姐夫也能帮衬,他们可不行。

狐朋狗友不去了,老实干活儿,贾富觉得自己心里没滋没味儿的。他一个人出了门,直奔厕所,嘴上骂骂咧咧:“一个个废物,上个厕所都不敢,真是狗屁不是。还有几个老家伙,会干活儿了不起啊,一个个拿出那副要死的样子,以为我怕了啊!等我当上领导,要你们好看。”

他家几个姐夫虽然日子过得不错,但是要说有能耐到给他安排工作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做小领导了,但是不妨碍他吹牛。

“这些该死的狗东西,一个个的还敢看不起我,我是那种能被你们看不起的人吗?真是不知所谓。”他骂骂咧咧的进了厕所,今天果然在厕所里碰见了几个人,都是惯常爱偷懒的。

“呦,贾富你也来了?”

“有烟吗?”贾富问起来,他烟瘾挺大的,但是家里不给钱,自然买不起。这不妨碍他跟别人要。

几个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摇头说:“没有,倒是你,每次看你都要烟,也没看你给我们分一分。”

贾富嘿嘿笑,说:“我这不是没有吗?我老娘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不让买。”

其实啊,老太太是怕花钱。

别看老太太最疼他,但是吃肉可以,买烟不行。

这买烟算是额外的消遣了。

“你都多大了,还听你妈的,你可很行,还是不是个爷们了。”混子也看不上贾富啊,虽然大家都混,但是混子也分个三六九等呢,混子还看不上混子。

贾富听了心里不高兴,说:“我听我妈的有什么错,我妈都是为了我好,那可不会错。”

他心情不好起来,也不想在厕所里摸鱼了,索性直接离开,眼看这人立刻走了,大家也知道他不乐意了,互相使着眼色继续摸鱼。

“看他那个熊样,整天就想占便宜,真是好笑。”

“我也看不上他,嘴巴贱的要死,还在背地里编排洪厂长。也不想想,没有洪厂长他能当上工人吗?这做人真差劲。”

这也是大家都看不上贾富的原因,这玩意儿不要脸啊,这但凡是有点脑袋都晓得,厂子坐落在他们公社,他们占了多大的便宜,不过这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他总是觉得自己不招人待见是因为他干活儿不行,其实根本不是,大家不待见他,很多都是因为觉得这人太过白眼狼。明明是吃了洪厂长建厂的红利才进来的。却还背地里编排人家的小话儿,这种人人品可见一斑。

他们虽然是混子,但是也不是那没良心的。

也就贾富和他身边那两三个人,没一点能耐还不做人。人品真是差劲。

贾富走了,大家可是肆无忌惮的说他的坏话。

“这种白眼狼得了这么大便宜做了工人都能背地里说厂长坏话,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呢,以后离他可远点。”

“谁说不是呢。”

“哎不是,你说这种瘪犊子怎么就考上工人了呢,真是老天爷没眼睛。”

“谁让人家有功夫看书呢,人家可不像是咱们,要为家里干活儿出力,人家有姐姐姐夫帮衬,他几个姐姐,啧啧,十里八乡都有名,那是妥妥的扶弟魔。”

哎不是,这个词儿不知道最近怎么传起来的,就很贴切了。

不过这词儿又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儿就是了。

但是形容贾富正好啊。

“这谁家娶了他姐姐可真是倒霉。”

“这话你说错了,你该说谁家摊上这样的丈母娘和小舅子才是倒霉到家了,祖坟没埋好。”

“哈哈哈哈!”

几个人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却不知道,贾富根本没走呢,他本来是出去了,但是又想着回去也太早,能偷懒干啥不偷懒?这就立刻掉头又回来,可没想到,还没进来就听到大家编排他。

他气的发抖,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大大的不是好人。

他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给他们一个个都推进粪坑。可是……他这人别看嘴贱,但是胆子却是不大的,纵然气得要死,但是让他去跟几个人对峙,他心里又打怵。

毕竟,从小到大,家里不管啥事儿,都是老娘和几个姐姐给他出头。

他想要什么,直接跟他们说就是了。

她们都是泼妇,他是清清白白的男同志。

但是这里可没有他老娘也没有姐姐,他愤怒的转身,一个人默默的往车间走,心里恨得要死。既然他们不把他当朋友,以后也别指望他帮衬他们。

他将来可是能做领导的人,他正走着,眼看就要进车间的大门了,突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直奔他来了。

贾富还没等反应,就感觉一个报纸袋子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贾富:“他妈的是谁……啊啊啊啊!”

他正要骂人,瞬间感觉到一阵刺痒,再一看,竟然是毛毛虫,他瞬间尖叫出来。

纸袋子里装的竟然都是毛毛虫,这种东西就单薄的一张纸,一砸到他身上直接就破了,毛毛虫瞬间就爬遍了他的全身,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毛毛虫!

贾富尖叫不停,他不怕毛毛虫,但是这么多毛毛虫都在他身上,他不怕也扛不住啊!

“啊啊啊!救命啊!”

贾富使劲的抖着身上的衣服,他们厂里的工作服都是长袖,即便是大夏天也是一样,他只觉得毛毛虫似乎已经跑进了衣服里,痒的不行。

“啊啊啊!”

他接连不断的叫声一下子就惊到了众人。

有人从车间里赶紧跑出来;也有保安从巡逻那头儿嗖嗖的往这边跑;更有厕所里摸鱼的混子也呼呼的往这头窜,就连门岗老大爷都探抻长了脖子,探头探脑。

王一城也似乎“很快”的从屋里跑出来,很快的占据了有利地形。

他来的时候可不是的一个,车间里的人早就出来不少了。

大家都看着贾富,有那么点懵,为啥呢?

因为,贾富,脱了!

是的,没看错,就是脱了。

这事情时间很短,但是贾富动作很快啊,他感觉到毛毛虫都攥紧自己衣服里了,头上也有,脖子上也有。往常看见一个半个的真的不觉得,但是这啥玩意儿都怕密密麻麻,贾富用力抖了抖,伸手在头顶一抓。

毛毛虫直接就蜇了他一下。

贾富:“啊!”

他头发痒脖子痒身体痒,不知道多少个毛毛虫都爬到了他的身上,贾富欲哭无泪,嗷嗷的扯着自己的衣服,这衣服,不能穿了啊。他飞快的给外衣脱了,一看,背心上果然还趴着两个毛毛虫。

贾富吓的脸色苍白,他可被咬了不止一下了。

这毛毛虫竟然也蜇人啊。

他使劲儿的甩着毛毛虫,顺手就把背心也脱了,直接扔到地上。他用力的颤抖,感觉头上的毛毛虫正在哗哗的掉,有的竟然就挂在他的裤腰上。

贾富想到刚才脱衣服很有用,直接就解开裤子,直接一丢,大家飞快赶到,正好就遇到贾富这脱脱脱的场景,一个个都震惊的无以复加,不知道说啥了。

好半天,徐小蝶啊了一声,捂着脸转过身去。

她的车间距离大门近,也是第一波出来看热闹的,但是谁曾想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东西啊。徐小蝶是恋爱脑糊涂了点,但是到底是个大姑娘,她尖叫捂脸,为数不多的几个姑娘也纷纷叫着捂住脸,退出人群。

“太放肆了!”

“这咋这样啊!这干啥大庭广众的脱衣服啊。”

“不要脸!”

“对,就是不要脸!”

女同志表示很愤慨,这大庭广众的,干的这是啥啊!

贾富委屈的哭了:“你们凭啥骂我!”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内裤的边缘,保安看不下去了,叫:“不能继续脱!你要是敢再继续,我们就要给你关禁闭了。你这干的是啥事儿!”

别看只是工厂的保安,但是这跟几十年后压根不是一回事儿,这个年代,他们的职能跟真正的公安是差不多的,不过他们更主要是负责厂子相关的工作,社会上那些还是不太掺和的。

“你赶紧给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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