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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身体的极限是什么,温夏不知道。

她只?觉得四肢百骸似被戚延拆着,她的哭泣换来他的心软。除了温柔了几分,他并?没?有?放过她。

一直到翌日天明,温夏一动不动躺在龙床上,搭在衾被外的手臂原本娇嫩白皙,如今早已伤迹斑驳。

她红唇颤颤地半张着,皓齿白皙,瞳孔涣散,发丝凌乱贴着脸颊。

望着帐外已被宫女们穿戴好的戚延,温夏撑起身紧望他。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睫颤动。

戚延回眸迎上她视线,他的长眸深不可测,骨节分明的手指挽起龙袍袖摆走向她。

温夏眼眶湿热,刚想开?口时,香砂一声“娘娘”传入殿中,端着汤药从屏风外走来。

“娘娘,徐太?医送来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吧。”

是了,这避子?汤在两日内有?效,过了两日便无效了。

温夏接过药大口饮下,可入喉的滋味忽然与从前不同。

她猛地停下,喘着气望着戚延。

戚延深眸依旧波澜不惊,手抚着她头发:“喝了这安神汤,早日怀上皇嗣,夜里也不用再受这些罪。”

手中的碗噗通一声碎裂在地上,药汁溅了一地。

温夏颤抖着双唇:“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还是知道了。

他都请了大夫来给她把脉,怎么能不知道,是她太?没?有?判断的能力,太?相信他的宠爱。

眼泪一瞬间掉下,戚延来擦她的眼泪,温夏打掉他的手。

“你别碰我!”

“你凭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强迫我?”温夏哽咽出声,不再是如往日细细碎碎的低泣,她的哭声失控一般,让人听见也会跟着触动。

戚延把手帕递给她。

温夏紧紧拥着衾被,纤细手臂上全是他留下的红痕。

她哭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还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哭声让戚延猩红了双眼。

他明明应该冷漠地看她,但对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却做不到冷心冷情。

“朕如何对你的?温夏,朕给你温家恩宠,扶持你长兄为相,未治你三兄罪责。朕宠幸你一人,给你皇后之位无上的尊荣。朕拿大盛五年的税收为你买下半个瓦底的翡翠山。”

“你问朕凭什么,不该是你回答朕凭什么?”

戚延红了双眸,他英隽面容只?有?帝王的冷厉,可他只?是不会表现?难过而已。从小到大,他每逢不开?心了,每逢难过了,除了去找父皇,都只?会拿一身叛逆,一身暴戾来表达他的难过。

而对温夏,他不愿他的暴戾伤到她。

紧紧捏着手上扳指,戚延嗓音暗哑:“你凭什么不愿为朕生?儿育女?即便朕从前是伤你了,可朕向你道过歉了。”

“为了给你赔罪,虞遥朕放了,还赐封了公主。李淑妃只?是在宴上多看了你兄长一眼,你紧张担忧,朕虽不信温斯立敢跟后妃有?染,但朕不介意,朕答应你放李淑妃出宫。”

“朕去比剑带着你,朕得了宝贝都给你。这八个月,母后私下两次去温立璋住过的旧宅,你不知道,但别以为朕不知道。为了你,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与她争吵。”

“温夏,换朕问你,你凭什么?”

人在哭泣时,原来也是会因?为疼痛因?为哭泣而喘不上气。

温夏死死抓着衾被,连续两夜不休不止的侍寝与这哭泣,她眩晕无力,呼吸不了空气,许久才缓下窒息的感觉。

她眼眶通红,白皙的面颊布满了泪痕,干渴的唇竟是被眼泪在滋润着。

她深深望着这样的戚延,无力地笑?了。

他怎么能这么毫无廉耻地问她凭什么?

难道不该是她问他凭什么吗。

他凭什么要这样逼迫她。

凭什么可以因?为太?后与父亲迁怒她。

凭什么可以觉得他道歉了她就该原谅了。

凭什么,永远都是他立于?强者的高位,永远都是她去低头。

凭什么?

戚延已起身背过身去,只?留下冷漠的命令:“朕一日没?让你走,你就住在乾章宫一日。”

玄衫身影隐入屏风,富丽堂皇的寝宫只?有?温夏一人,香砂与御前宫女早已不知何时消失的。

温夏死死攥着衾被,埋在枕中嚎啕大哭。

她还以为他如今对她好了,对温家与太?后好了,她有?恩宠了。

她还以为再过两年她就愿意停了那避子?汤,为他绵延子?嗣,安安稳稳地与他度过余生?。

她还以为一切都可以这么简单。

她恨戚延了。

这一刻,她恨他了。

比大婚之日,被他丢下独自一人完成婚礼时恨。

比封后大典上,她一人独自受封时恨。

比被赶去青州时,只?能靠看着娘亲与哥哥们的信一个人过春节时恨。

……

屏风之外,玄色的身影并?没?有?消失。

戚延僵立着,温夏的恸哭声比武士的剑还锋利,刻在他心口处,竟窒息的痛。

他行上前想伸手去安抚她,帐中人埋在枕中,单薄肩上皆是他留下的红痕。

他僵硬地收回手,忽然无比懊恼这两日里如此欺负她。

他明明不是要逼她怀上子?嗣的,他曾研究过几个早死的太?妃,他们都是过早生?育落了病根。他并?不是想要温夏现?在就为他生?儿育女,最开?始知晓她体寒时,他只?是想要她先调养出一个好身体。

可她不该骗他,在得知她骗他时,听到她说?那句不愿为他生?育时,他多痛苦,多愤怒。

脚步僵硬地停在原地,她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断断续续,压抑着哽咽。

戚延猩红着眼眶,僵硬地松开?紧捏的扳指,无声离开?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