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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止舟带温夏来到他?的?书房,取出一卷卷画。

里面全是十四岁的?温夏,他?画过很多幅,也有惟妙惟肖的?画技。

温夏见到画很是开心,仔细端视着她十四岁的?模样:“比宫里的?画师都画得?好。”

霍止舟:“可想抱着雪团入画?记录你来到燕国的?第一日。”

温夏绽起笑点?头。

宫灯下,少?女姿态娴雅,膝上蜷着一只慵懒白猫。她红唇浅笑,酒窝清晰,美目娇盈着一汪清水。

从前在?将?军府时,霍止舟便为?温夏画过画。

她很喜欢画画,高兴了或是难过了都爱入画记录,但总会黯然每回请来的?画师没把她花好看。

那时霍止舟说他?试一试。

他?提笔描绘,无?比细致地勾勒她眉眼,竟将?她画得?跃然纸上般。

从那后,她的?每一幅画便都是他?所作。

也是在?后来恢复记忆后,霍止舟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把她画得?那么?好。

他?曾画得?一手盎然山水画,父皇喜爱,可兄弟嫉妒。

他?被陷害发配到皇陵时,几个皇兄没有放过他?,用拶刑毁他?一双手。

手养好了,可心好像在?十三四岁那年变狠了。

他?在?那之?后画了无?数的?山水,可画下的?第一幅人像却是温夏。

窗外月映焦窗,殿中?烛光灿然。

霍止舟终于?停下笔,温夏很高兴地起身来看,杏眼写满了惊艳之?色。

“我有这么?好看吗?”

霍止舟莞尔:“这当然是你。”

温夏白皙手指抚过画上美人,画中?的?她就像随时可以呼之?欲出。

“为?什么?像真?的?我一样,画得?这么?立体?”

霍止舟略思考:“应该可以用女子平日描妆来解释,有异曲同工之?处。”

“四哥后宫有几个妃子呀?”温夏笑着问,她以为?他?这么?了解女子描妆是因为?常日接触妃嫔。

霍止舟藏下眸底笑意:“我不曾纳妃。”

她微怔,凝眸去瞧画了。

温夏很是喜欢这幅画,临走时让锦雁小心卷好。

霍止舟将?她送回华玺宫。

温夏静立檐下月色中?,雪团自她怀中?跑去宫殿里,香砂被突然出现的?猫吓坏了,哭着喊着“娘娘”跑出来。撞见他?们,才意识到喊错了称谓,朝霍止舟行礼,改口唤温夏主子,回了殿中?去安顿猫。

霍止舟面色如常,倒没有因为?方才那声“娘娘”介意,只道:“你早些安寝。”

但他?却见温夏胸前衣襟被雪团抓坏,娇贵的?蝶纹云缎碎出细细毛絮。

温夏顺着他?视线凝眸,脸颊微微有些不自在?。

霍止舟将?她神色收纳眼底。她娇靥如新月生晕,螓首薄肩,体态娇媚却不艳俗,月光勾勒下的?细腰盈盈可握。

这样的?她让人不容亵渎。

于?霍止舟而言,他?只想筑天下金瓯无?缺,可以让她没有任何忧虑,随心所欲做她自己?。

“四哥,你回去休息吧,今日我很开心。”

“你不叫四哥哥了?”

温夏抿着浅笑,没有回答他?。

霍止舟微抿薄唇,看她回到寝宫才离去。

他?回到紫宸宫,书房仍铺着画卷。

他?提笔描绘,勾勒出她方才月下温柔凝笑的?模样。

搁下笔,霍止舟细细抚过她眉眼,只是忆起她与戚延成婚那年,清润双眸逐渐冷戾阴沉,眸底不吝阴狠的?杀气。

那年先皇要他?隐忍,先皇没有能力护他?,他?住在?齐王府,装疯装残,坐在?轮椅上听殷训禀报她的?婚讯。

殷训说,她大概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丈夫明明还活着,却像死了一样拿一套衮服来与她拜天地的?皇后。

殷训说,盛国皇宫防控森严,他?进不去,只潜伏在?大臣府中?,听到礼部尚书说“皇后是哭了,我离得?近看见地板上浸开了眼泪,皇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没有等?到丈夫来与她拜天地,也没有皇后尊贵的?受封仪式。

那天霍止舟望着齐王府簌簌的?大雪,红梅被积雪倾弯了腰,他?久坐檐下轮椅中?,白玉笛一遍一遍吹她爱听的?曲子,脸颊一片冰凉。

温夏如今在?他?的?皇宫,他?不会再让她受从前任何罪。

而盛国皇帝若是闯来燕国皇宫,他?必杀之?,以慰她所受之?苦。

……

大盛。

从榆林离宫被带到皇宫里的?白蔻与著文在?得?知主子没有死后,都流下高兴的?眼泪来。

戚延端坐龙椅上,一身歃血的?阴冷,要他?们说出温夏的?踪迹。

二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清楚温夏的?下落,但都想起了温夏见过的?四哥哥。

这一眼对视,两人都垂下头说不知。

他?们谨记着温夏之?前的?交代,不要告诉戚延她见过温斯和。

戚延冷嗤:“离宫走水,即便死的?不是皇后,也是你们疏忽职守,朕没有治你们死罪已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他?要他?们说实话。

方才二人那一眼对视,戚延瞬间便纳入了眼底。

只是任他?如何命令,二人都说不知。

戚延终于?恼了:“上刑。”

胡顺想求情,但只撞着龙椅上暴戾的?视线便忙缩回一双眼,颤颤吩咐内侍上刑。

那拶子套入著文手指,他?痛苦闷哼,大汗淋漓,可仍说一点?也不知情。

连续守护在?假温夏的?床前,戚延眼里的?血丝依旧未褪,眼睑也一片疲惫青色,可他?不敢休息片刻。

白蔻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落下泪来。

戚延冷声命令她道出实情:“朕寻回皇后不会治她的?罪,忠心护主也不是你们这般护法!”

可白蔻依旧紧闭双唇。

戚延浑身冷戾,一身强盛威压,冷喝用刑。

白蔻经受不住疼痛,殿中?遍布她痛苦的?尖叫声。

戚延抬手示意宫人停下,踱步行下玉阶。

他?居高临下立在?二人身前,低沉嗓音无?比森寒:“皇后温善,连树上一只毛毛虫都舍不得?伤害,却敢用一个替身替她假死,朕不信没有人为?她谋划,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

可二人却依旧摇着头,疼痛得?无?力趴在?地上。

龙袍衣袂翻卷,戚延恼羞拔了陈澜的?剑。

锋利剑刃架在?白蔻脖颈上。

“皇后在?哪儿,谁策划她逃的?,谁护她逃的??被派去办事的?香砂办什么?差事,又是去何处办差?”

白蔻忍着痛抬起头,目光畏惧,胆怯,可却强忍着维护主子,像她主子那样升起一股绝不妥协的?眼神。

戚延的?剑恨不得?直接就这样刺下去,可他?恨这样的?目光。

温夏的?丫鬟凭什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他??

温夏凭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逃?

他?不是十恶不赦的?暴君,他?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杀。

他?已经在?为?她改变了。

她为?什么?不给他?机会?

周身筋脉血液横冲直撞,戚延心间从没有此刻这样痛苦。

被她抛弃,被她背叛,被她的?宫人以这样毫不妥协的?眼神审判。

他?明明是她的?太子哥哥,可此刻再下雨时,她却再也不愿为?他?撑伞了。

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扔到地上。

戚延藏着落寞,背过身挺直了脊背,用阴冷暴戾隐藏他?的?痛苦:“别以为?朕舍不得?杀你们!你们一日不松口,刑法就一日不会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