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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里飘的点点雪片果真没有在翌日垫起来, 温夏倒也释然,她如今的眼?睛本就不能在雪地里多待。

因觉对四哥哥有些愧, 温夏打算为他再缝制些腰带。

她送的两条他轮番用着,着实寒酸了些。

殿中暖炉里生着炭火,屋内倒暖得?跟春日似的。温夏与香砂坐在地龙软垫上一寸寸将牛皮鞶带用锦缎贴紧缝合。

香砂问:“主子?,昨夜的事您是如何想的?”

温夏虽没有告诉香砂昨夜的事,但香砂也能从她慌乱的神色中瞧出些来。

温夏道:“我终归得?为温家着想。”

如今戚延还在寻她,她只能等待时?日久了再做打?算。

等过个半年一年的,戚延应该就能放下她了。

那时?做任何决定, 她才不会连累温家。

香砂弯起唇角:“主子?还是喜欢四公子?的呀。”

温夏面颊微微发烫,若霍止舟不是她的哥哥,应该会吧。

锦雁挑起避风竹帘, 笑着进来请安:“主子?,您母亲寄来了书信, 皇上说今日的书信您看见一定会开?心。”

温夏倒有些意外了,以?往许映如的书信都会直接寄给她。

她去了炳坤殿。

霍止舟不像往常那般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疏, 他站在殿中,似在专程等她。

见到温夏,他脸上笑意更愉悦。

“你知道母亲给你寄来了什么?”

“母亲捎了东西来?”温夏惊讶。

霍止舟紧握住她手腕,快步牵着她走向御案。

温夏更是好奇了。

直到霍止舟递给她一份带着龙腾祥云暗纹的圣旨。

大盛的圣旨。

温夏很是意外与颤抖地打?开?,竟然瞧见太后的字迹。

这竟是太后以?戚延的口吻,给了她一份放妻废后的诏书。

眼?泪汹涌而下, 温夏颤抖地抚过上面的字迹与太后的玺印。

疼她如女儿的太后, 该有多愧疚才做下了这个决定。

温夏想起许映如说过的, 温立璋之所以?愿意将她许配给戚延, 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想让她能叫太后一声母亲。

那是爹爹深爱着女子?,许映如说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作?为子?女, 父辈们事她无从评判,只明白这些年太后对她的好是真的出自?于一位母亲。

她离开?大盛后,太后知晓她假死时?该有多伤心?

温夏脸颊一片冰凉,霍止舟俯下身来为她擦去眼?泪。

“夏夏,你终于不再是盛皇的妻子?了,往后不用再觑他。”

温夏抬起泪眼?,笑着凝望霍止舟。

她明明该是高?兴的,却不停涌下眼?泪。

这接近十三年所受的苦终于换来了这一份放妻书,唯愿往后她能顺遂如意,只做她自?己愿意做的事。

她的眼?泪一颗颗坠下,似断线的珠子?,霍止舟将她揽到胸膛。

温夏再也没有拒绝,脸颊埋在他龙袍衣襟上,将眼?泪无声流尽。

远处天空乌云散开?,太阳冒出一点头,随风缓缓升在天际,万物皆覆上一片暖意。

因为高?兴,温夏这几日的食量都比往常多了不少,也会主动去花房守着剩下的几株昙花绽放,但守了两个晚上都没有等到花开?。

霍止舟笑她花期还早,约摸还要三五日,让她不必天天守着。

温夏是想说她高?兴呀。

她憋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开?心过。

今夜的花房中,昙花耷拉着花苞,温夏坐在炭火旁托着腮,知晓又是空等,便轻唤一声“雪团”。

白猫喵呜一声跳到了她膝上。

温夏问锦雁:“皇上还在晚朝?”

“回主子?,擎公公传来话,大臣们刚走,皇上一人在炳坤殿,他处理?些政务就过来。”

温夏从椅上起身,海棠色裙摆逶迤在地,抱着雪团轻轻抿唇:“皇上的晚茶呢?”

锦雁见她美目一片温柔笑意,欢喜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霍止舟上晚朝前有喝提神汤的习惯,下晚朝后也要饮安神茶好方便入睡。

以?往都是御前宫人奉上安神茶,温夏从来没有给他送过吃食,但如今她心中喜悦,想对四哥哥关心一些。

温夏手捧琉璃玉盏无声行进殿中。

擎丘与她对视一眼?,藏起笑恭敬禀报:“皇上,晚茶给您送来了。”

“呈上来。”霍止舟埋坐于龙椅上,垂眸拟着文?书,头也未抬。

温夏红唇噙笑,无声步上玉阶,在要将手中琉璃玉盏放置在御案上时?,霍止舟修长手指接下,很自?然地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到了龙椅上。

温夏愣住。

“你怎么知道是我?”

霍止舟未抬头,依旧疾笔拟诏,只薄唇噙笑道:“你身上的气味。”

好吧。

温夏只能静坐在一旁,看霍止舟搁下笔,拿过玉玺。

待他将诏书放置一旁,端起玉盏中晚茶饮下,噙笑望着温夏。

“这是你头一回给我送吃的来。”

“这不算是吃食。”温夏有些惭愧,“四哥喜欢吃什么?我记得?你从前喜欢卤食。”

“你调制的那鹅肝方子?就很美味了,我平日不挑食。”

喝过井水充饥的人,怎么可能会嫌弃食物呢。

对霍止舟来说,如今的一切都无比珍贵,他已经很庆幸了,唯愿再扶持燕国强盛起来。

他幽深的目光让温夏有些讪然,她好像只会做些卤食,还是依着四哥哥的方子?,不过她已经在给他做新的腰带了。

温夏道:“你身体怕寒,现在是冬日了,百官上完晚朝回到府中也晚了些,翌日戌时?还要早起上朝。若是可以?,四哥冬夜里还是少些晚朝吧。”

“嗯,我听夏夏的。”霍止舟握住了温夏的手。

温夏心脏跳快,想拿出手却被他力道不轻不重地握着,他指腹生着薄薄的茧,摩挲在她手指上泛起微微的痒意。

龙椅虽宽阔,可两人的距离很近,这样?安静的端坐几乎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温夏才发觉殿中不知何时?已没了宫人们的身影。

她正欲让霍止舟早些安寝,抬眼?便见他眉心紧皱,一双漂亮的眸子?隐生痛楚,另一只手正按在心口旧疾处。

“四哥哥!”温夏焦急轻唤,抚在他按着旧疾的手掌上:“你又痛了?”

温夏扬声喊传太医。

“没用的。”霍止舟紧握她手,摇头安慰:“我只是忽然疼了片刻。”

“眼?下是冬季,不再是秋日了,夜里这般冷,你应该早些就寝。”温夏目中是责怪也是心疼,“我扶你回寝宫吧。”

霍止舟刚欲安慰她无事,可迎着这双水汽氤氲的杏眼?,喉结微微滚动,没有说出他已经没再痛了的话来。

她好像只有这个时?刻会无条件地关心照顾他。

回到寝宫,宫人伺候霍止舟洗漱。

温夏一直等在外间,直到擎丘上前朝她禀道皇上已经躺下了,只是按着心口,脸色很差。

温夏焦急步入了寝宫,伏在龙床前的踏道上,海棠色裙摆长长地铺绕开?。

“四哥哥……”她眼?中尽是疼惜之色。

霍止舟紧望她,刚伸出手便被她柔滑细腻的手指握住。

他眸中覆上一层暗色,睫根微敛。

“能睡得?着吗?若是太疼我去唤御医。”

“已经好很多。”霍止舟终是骗了她,他阖上眼?:“夏夏,我睡一会儿,你别走。”

他唯能听见她心疼而软糯的一声“嗯”。

霍止舟心间煎熬着,一面担心温夏会冻坏,一面又舍不得?她离去。

他多了解温夏的性格,即便逃离了戚延,也会担忧温家会不会受到牵连,所以?她不敢答应他任何请求。

而如今她瞧见大盛太后拟的放妻书,才卸下身份与防备,卸下这礼教约束,终于开?开?心心地做回了她自?己,也愿意主动为他送晚茶。

他们之间,差一声她的答应。

床沿微微下陷,帐中很是静谧。

霍止舟睁开?眼?,温夏已伏在床沿睡着了,如同上次那般,白皙面颊透着细腻粉色,鼻尖娇俏,沉睡的容颜娇媚安静。

他无声抿起薄唇,起身将她横抱到床榻中。

可温夏逸出一声嘤咛,似舒服地侧了个身,眼?睫微微一颤,在他臂弯里睁开?眼?来。

她美目中睡意惺忪的迷惘皆化作?一时?的慌乱,颤合着红唇:“四哥哥……”

“我无事了,夏夏,今夜你睡在此处吧,我睡别处。”

她欲坐起身来,霍止舟双臂保持着方才抱她的姿势,已将她圈禁在他的领地里。她不敢触碰到他手臂,杏眼?噙饱了一汪水,慌张无措地流转。

喉头微微滚动,霍止舟紧望她:“夏夏,你喜欢四哥哥吗?”

温夏怔住。

“现在没有盛国皇后这身份了,我不是温斯和,我叫霍止舟。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他乌发垂在她白皙颈间,驾不住发梢扫下的痒,她难耐地躲,锁骨滑出衣襟,露出一截娇嫩的玉人骨。

他一寸寸倾下身。

温夏只经历过这样?的戚延,她也多害怕这样?的戚延。被霍止舟这样?紧迫凝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四哥哥,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当你是我哥哥,可是,可我……”

温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彼此很近的距离,除了戚延,她没有被男子?强大的气息这样?包围,红唇逸出慌张的轻喘。

“为什么不知道?”霍止舟眼?底生起庆幸:“夏夏,你可以?说没有,若你回答四哥哥你不知道,那你心里就是想过我的。”

一颗泪滴进了温夏脖颈间,她愣愣地望着眼?前人。

青年薄唇带笑,眼?尾却湮着湿润,深深望进她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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