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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还咳喘着,恼羞地答:“她现在还好着,但若你们拖延,那就说不准了。”

戚延目中一片森寒:“大盛半国城池朕拿得出,七日筹划,七日之内,朕的皇后少一根头发,朕必血洗你乌卢。”

乌卢的人走?后,温斯来紧望戚延:“皇上此言当真?用?半国去换皇后?”

掌中落下一片碎裂声,戚延捏碎了玉扳指。

众将?士齐齐看?他,他说:“是。”

但遣散众人后,他沉声嘱咐温斯来:“朕去乌卢救出夏夏,这几日你们照常来帅营向朕请安,也不可传出朕不在军营的消息。”

温斯来不知戚延武艺在身,很是担忧,他欲言又止,怕戚延只是去送死。

戚延遣退了温斯来,唤出云匿带上死士,又道:“派个人去请朕师傅出山。”

陈澜这时从牢房中审讯完那李玮回来,递出了与李玮中间?递信之人的画像:“瞧着眉骨上的青斑,竟是先?皇的死士,那个逃了的统领?”

戚延周身的杀气,若非是他,温夏又怎会被这些人掳去。

不再?迟疑,他换了便装带上人手离开军营。

……

呼啸的寒风吹搅得一片夜色都不安宁。

陌生?的木屋,周遭完全陌生?的装潢与摆件,连同床前候着的婢女服饰与发饰都与中原不一。

让昨夜初初醒来的温夏第一时间?明白了一切。

马车上晕厥后,她中途有醒来一回,抬起?沉沉的眼?皮,望见微风掀动的车帘外?一望无际的草原,心中大惊,却再?次被车上之人迷晕。

从昨夜醒来到今夜,她已经身处这乌卢的行宫两夜了。

不通言语的婢女对她倒是恭敬,但温夏冷脸相待,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好感。

她知道他们劫持她的目的,今晨乌卢的单于与他妹妹来见她,已说出全部要求,他们要她求戚延投降,奉上大盛半国城池,每岁向乌卢纳贡,以保她的命。

温夏在信里藏了字,若戚延聪明,定?能看?到她想说的话?。

她不会为?了她一条命就把大盛半国送给敌人,大盛的疆土是她们温家军护下的,北地的五座城池是温立璋打下的。即便她不再?是皇后,她也是温立璋的女儿。他们可以踏着她的尸体过去,但不能在大盛的疆土上肆意踩踏。

门外?响起?脚步声,高大的一座身影出现在房中,是乌卢的单于达胥。

他高得似座人山,明明不到三十?岁,倒留着乌青的胡须。他挥手斥退婢女,笑吟吟走?向温夏。

温夏从案前起?身,退避到火炉前,以炉火相隔。

“单于深夜来本宫屋中,这就是你要我大盛奉上半国的礼数?”

达胥席地坐在案前兽皮毯上,“啧”一声,用?大盛的语言讲:“昨天就没看?够你,好不容易我妹妹不在,皇后娘娘让我看?个够吧。”

对方视线毫不遮掩的灼热,身处敌营,温夏心中不怕是假的,可她明白不能失了大盛皇后的气焰,哪怕她如今已经不算是皇后了。

达胥想要戚延奉上城池,势必是不敢动她的,今日他听闻服侍她的婢女说她的身体会绽放出花,午时便兴冲冲跑来,被他妹妹达珠斥走?。

达胥喉结滚动,嗓音浑厚粗犷:“过来。”

温夏害怕到紧捏着袖中的衣摆,脸上却不愿露怯,她斥责:“单于一国之主,竟是不守诺言?”

达胥嗤笑,起?身朝温夏走?来:“一国之主首先?是男人,我不觉得我喜欢皇后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婢女都说你的身体胜过草原上最漂亮的蓝瑙河,让我看?看?。”

他似山般高大的身躯罩下。

温夏无处可躲,连发间?的珠钗也早被收走?,屋中没有寻死的武器。肩头一凉,她失声大喊:“你住手!你这样对我,大盛是不会同你议和的!”

“大兄!”疾驰而来的达珠一掌劈开达胥,将?温夏挡在身后。

温夏强忍着眼?眶里的湿热,发抖的手指拉过衣襟。

达胥意犹未尽,灼灼双目罩在达珠背后那只冒出的脑袋上。

“你正好没有嫂嫂,我想让她当你嫂嫂。”他急喘着气,喝道:“不要他盛皇献上城池了,老子自?己打!”

达珠虽很年轻,却十?分稳重,对待达胥也没有惧意,敢冲这个亲兄发脾气:“大兄忘了阿爹怎么死的?盛国的先?皇阴险狡诈,将?我们赶退到小小的琊原,我们乌卢受了二十?年的罪!”

“如今好不容易能拿下他们半国,你不想要?你不想当最大的王?”

达胥到底还是沉住了气,但仍灼灼盯着温夏:“若她男人不答应?”

“盛皇如果不同意,那大兄想怎么处置她,我都管不着。”

达胥盯着温夏许久,才不情不愿走?出去。

温夏一直都冷冷望着他们兄妹,可终究还是对达珠说了声谢,在他人的国土中,不欲带着刺。

达珠道:“皇后也不必谢我,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在盛皇心中的分量,若他舍不得权势江山,那我也不会再?帮你拦着我大兄。我两任嫂嫂都死在难产中,保不了你这么娇弱的身子能活几年。”

“你还有七日可以祈祷盛皇能赎你回去。”达珠转身离开了房中。

七日。

温夏怔怔望着发红的手腕,洗了滴水的长巾对镜擦拭脖颈,衣襟已经被撕破,她肩膀处也留下指甲划过的一点伤。

眼?泪落下,温夏却不敢哭,用?尽了力气把被碰到的肌肤擦干净。

走?回床榻,她已浑身虚软,他们不知是在哪里下了药,让她根本拿不出力气逃跑,明明房中那浓烈的熏香她都已经灭掉了。

七日。

温夏闭上眼?,她似乎了解一些戚延的性格,他不会拿江山来赎她。

七日只是他给出的期限,他的个性,应该会带着他那骄傲的一身武艺暗中来救她。

然?后杀出乌卢,回大盛召集兵马攻打乌卢。

他就不是被威胁的性子,根本不容许有人欺负到他头上。

一日过去,温夏没有等到戚延,也未见异动。

她能走?到房门外?,一排排四方木屋,各处都守着兵,飞一只鸟都能看?清。戚延如何能来?

第二日又这般过去。

第三日,第四日。

达胥又来到她屋中,摆着烤羊与烈酒,让她服侍他用?膳。

温夏移开目光:“我是大盛的皇后,不是奴婢。”

达胥也不恼,呷着酒看?她:“还有三日。四日我都忍了,三日还忍不得?”

他已经很笃定?戚延不会来赎她了。

温夏却说不清为?什么会有一种信戚延必定?能来的感觉。

他虽混蛋,但他自?小就维护属于他的一切,觉不让人好过。

温夏暗暗算着时日。

第五日,夜幕黯淡,戚延还是没能出现。

温夏守在檐下,直到望见漆黑暮色笼罩整片天幕,夜空掀起?狂啸的烈风,才扶着墙壁慢吞吞回到房中,她还是浑身没有力气。

她屏退了婢女,合衣上榻,这些时日都只敢合衣而眠。

今夜北风肆虐,呼啸的风声似鬼魅嚎叫,响彻这万籁俱寂的暗夜。

温夏眼?睁睁望着空旷的房间?,没有睡意,睁着发沉的眼?皮一直瞧着虚空,竟恍惚瞧出一点幻觉来。

她瞧见像往常一般身穿一身玄色黑袍的戚延立在她床前,挺拔卓立,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

他俯下身,眼?眶竟泛了红,伸手来抱她。

温夏愕然?紧望去,直到滚烫的手臂触碰在她身上,她才颤颤地启唇:“你……”

“是我。”

“我来晚了,夏夏。”

戚延将?一粒药喂进她嘴里:“风里有迷药,你服下解药。”

他扶她坐到床沿,大掌握住她脚踝为?她穿上绣鞋。

“这迷药强烈,不知你吸了多少进去,你能走?吗?”

“我的饭菜里应该早下过了药,我只有慢走?的力气。”

“无事。”戚延为?她穿好鞋,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紧握着剑:“我带你走?。”

温夏有些热泪盈眶,即便她想过今后再?也不会见到戚延,想过就算再?见到他,她也不会再?有波动的情绪。

她甚至想好了七日之后没有等到戚延来,她就自?尽,绝不拖累大盛。

屋外?夜色浓稠,檐下的士兵都倒在了狂风带来的迷药下。

可即便倒了这么多人,还是有值守的士兵发现,夜色下传来无数厮杀声。

有死士断后,戚延紧揽温夏飞上房梁,闯入夜色中。

寒风吹拂在鬓角,刮得脸颊也生?疼。温夏紧搂住戚延,脸颊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中,忆起?这些时日,她仍忍不住浑身轻轻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