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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声,只有沿途把手的士兵朝他们?躬身行礼。

戚延忽然道:“他几日给你来一回信?”

温夏微顿:“每日都?有。”

“可我未听胡顺禀报,胡顺道也就前日北地来了一封你的信。”

温夏轻声一笑:“你如今不必管我的事,而且你懂什么叫见字如面么,我就不能?见一字,算一面。”

“连信都?不能?日日来。”戚延薄怒的嗓音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这叫重视你?”

“你想说什么?”温夏也有些?愠色,如今她愿意服侍戚延是想让他站起来去打退敌军,还天?下与温家平安。她已经不去想霍止舟了,他却隔几日就要提一回。

戚延也听出她嗓音里的愠色,郑重地说:“夏夏,我并非想惹你生怒。我只是认为此事他做得不对。”

“如今我不会强求你,你也可以再做一番选择。”膝上的手掌紧握成拳,戚延不敢去看温夏,嗓音异常深重:“你可以做出选择,若我能?为你实现?你十七岁那年在青州的春节里许下的心愿。”

“若我打退敌军,若我战死了,你就别?去燕国,留在母后身边,你当太后,不会再有我来烦你。”

温夏握着轮椅把手,无声停在原地。戚延说完这话不敢回头?看她,她也不敢接这话。

她好像最恨他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他死。

她以为戚延已经是她最讨厌的人了,可面对乌卢敌营里的达胥时,她甘愿紧紧抱住戚延,那一刻他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温夏继续推着轮椅:“太后之位我已不需要,但我倒可以答应你,你打败敌军胜仗而归时,若我那时乐意,便让你看一次舞。”

“当真?”戚延音色难抑激动。

温夏不再回答,将他送回帅营。

戚延心情越发?轻快,夜里卫蔺元与四个徒弟过来以内力为他疗伤,他积极配合,他们?走后也一直都?在凝气打坐。

……

天?日日复一日的严寒,战场上倒是士气高涨,虽有士兵不满如今戚延保守的打法?,但眼见盛军伤亡减少,异议声才熄下。临近春节,军中也算添了些?热闹的气氛。

温夏到如今已算养好身体,不再会觉得疲累。

戚延双腿也有力气,可以凭借两条拐杖下地走路了。

夜里用膳,戚延似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如常对温夏道:“你伤好了,我派人护送你回北地。”

烛光下,温夏轻抬睫羽:“等你能?站起来,我再离开。”

戚延很是意外,薄唇微动,很想问温夏为什么会这般关心他。可他却怕打破他们?之间?如今的氛围。

他不敢再吓退她。

温夏离开后,戚延撑着两条拐杖在帐外来回练习走路,一路缓慢地走到温夏的帐外。看着那营帐熄灯,他薄唇抿起笑意,又一步步走回来。

今日来为他疗伤的是谈晋与班衡,卫蔺元内力耗损,终于将戚延救回到能?下地行路,身体早已亏虚。

戚延如今只想早些?恢复行动的能?力,哪怕不能?再拥有一身轻功,至少也要能?提得起剑。

春节迫近,天?气也越发?严寒,戚延等待的雪也快来临。

早早起来,他撑着拐杖在帐外平地上行走,双腿筋脉未曾愈合,每走一步都?会牵扯起疼痛。

子夜里乌卢偷袭,戚延又是使的保守打法?,已让军中士兵隐生不满。

他在布一场请军入城,瓮中捉鳖的计。

除了几个心腹将领知晓,其余将士皆已觉得他如今养着病倒像养怕了。承载着这些?不满的眼光,戚延倒是沉稳。乌卢伸到大?盛内部的爪牙尚未揪清,恐军中也有奸细,被误会也只能?先忍耐。

不远处,温斯来自?战场上归来,脚步疾驰踏风,冲到戚延身前,竟满脸的杀气。

他恼羞大?喝:“我真想一剑砍了达胥的脑袋!把他剁成人渣!”他破口骂出一句脏话。

戚延眯起眼眸:“出了何事?”

“他们?打不进来竟然拿女人说事!他娘的说,他娘的!”温斯来气急了,眼眶憋得通红,那些?话都?说不出口,还是陈澜来禀着。

“乌卢单于说我大?盛的皇后已经是他的女人。”陈澜说到更严重的关头?,也不敢看戚延,埋下头?回禀:“说皇后身娇体软,身上能?开出花……”

戚延赫然眯起眼眸,周身阴狠的暴戾。他眸光似剑锐利森寒,猩红的眼中布满杀气。

温斯来仍在破口大?骂。

戚延深吸提气,扔掉一根拐杖,强行站稳,又扔掉另一根。

他行出几步路,每一步都?走得很痛,却踏得很稳。

他嗓音无比森寒:“叫将领来朕营帐,今夜突击这粗鲁蛮邦!”

他一整日不是在营帐中与将领议政,便是去了议政大?营布阵设伏。

温夏来帅营便始终未见到人,胡顺神情不似往常,总有一些?瞒着她的垂避。

温夏问:“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

胡顺打起笑:“娘娘无需担心,军中无事,皇上如今龙体已愈,士气大?振。”

温夏能?感知到一些?不寻常,且戚延明?明?有他的算计,却似乎突然一鼓作气想痛打一顿敌军,倒不像他。

回到营中,温夏让拾秋去打探:“若无人肯回你,你便看可否能?暗中听来一些?情况。”

拾秋应声出去。

……

夜色森寒,铁骑踏腾。

盛军突袭了乌卢占据的半座宣城,虽这突击痛挫了一顿乌卢军,但敌方作战勇猛,两军厮杀在乌卢营地,漆黑暗夜被烽火照得透亮,血光染红草地。

城楼上,戚延身穿冰冷铠甲,挺拔立在城墙上,眯起紧望萧杀寒夜。

胡顺颤颤地跑上城楼,边喘气边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知道这消息了!哭得都?不见人,拾秋都?被赶出了营帐!”

戚延脸色一变,焦急地转身下楼。

双腿在疾步中锥心蚀骨地痛。

策马冲回营地,只见拾秋在帐外焦急守着。

戚延翻身下马,大?步冲进营帐,见到温夏的一瞬间?,双腿才终于支撑不住栽倒下去。

他撑在她桌案前,深眸紧紧凝望她。

烛光熹微,温夏伏在案上,脸颊深深埋在宽袖中,唯有细碎的抽泣声。

被他脚步声所惊,她抬起盈盈泪眼。

她眼眶湿红,鬓角一缕发?凌乱贴在红唇边,难过而委屈地望着他,微张的红唇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更红了眼眶,涌下眼泪。